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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身世全盘托出,与杜若一起逛着庙会,进香许愿请回来的红绳。

道琴已经嘟嘟囔囔抱怨了起来,柳方洲伸手摸了摸杜若手腕上的红绳,叹了口气。

“我回答他了。”杜若安静地继续说,“我说林公子养尊处优,自然不知道旧物的情意有多重。莫说名贵的玛瑙,黄金万两也不能相比。”

柳方洲心里又是一动,仍然沉默着。

“这东西我不能留。”杜若看了看手里的玛瑙,“现在我就去找玉青师父,拜托他送还回去。”

“杜若,我……”柳方洲犹豫再三,刚要开口又被打断。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李叶儿刚卸妆出来,惊讶地问。

道琴如此这般向她转述了一番。

“啊?”李叶儿也吓了一跳,柳叶眉忧心地扭在了一起,“这……要是没送这东西倒也罢了,他这是……”

如果只是清唱闲聊,还能看作是戏迷邀约。有贵重饰品相予,那便分明是情赠了。

“他一个男子公开追求乾旦,实在是荒唐。”李叶儿又是皱眉,“杜师兄,你又不是从前的闺阁女子难以露面,直接回绝了就是。要不然外面议论起来……”

“就是哇!”道琴抠抠摸摸打开了不知哪家老板送来的食盒,挑了块萨其马塞进嘴里,“他风流成性,贪恋男子,杜师兄你可不是。”

柳方洲明明白白看见杜若的肩膀一颤。

“萨其马也挡不住你的嘴?”李叶儿也面色异样,“少说两句。”

如今这情形于杜若而言,的确是死局。

他如果以自己有思慕之人为借口,严辞拒绝,又是给娱乐小报添了八卦噱头,各种揣测与编排只会更多,洪珠的昨日就是他的明日。

而要是声称自己毫无恋慕男色的心思,则又不忠于自己的心——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点盼着两情相悦的念头,如果让师哥错觉得他只有同门之谊,那就彻底断了这个可能。

杜若什么办法都想不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好与李叶儿商议,只能推着她的肩膀说快走,等回了班里再详谈。

柳方洲只看得出自己的师弟心里有事,其中的宛转心思却全然不知道,而他自己心底也五味杂陈,说不出话。

只有道琴什么都不知道。坐在回庆昌班住所的黄包车上,道琴拿着萨其马问问杜师兄不吃,柳师兄也不吃。

“师兄你们都怎么了。”他自己噎得伸脖子瞪眼,“都有这么多心事的样子。”

杜若也不说话,托着腮望向街景,面孔被霓虹灯牌照得缤纷一片。柳方洲也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夜风吹在各怀心事的人身上。

“道琴,你读过姜白石的词没有?”杜若突然问。

“什么?”

“我读过的书不多。”杜若梦呓似的说,“只有那一阙词记得清楚。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作者有话说】

小杜已经在努力暗示师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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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远远有京胡的声音。柳方洲恍惚地睁开眼睛,台幕上明亮的灯照得他更加昏昏沉沉。

有谁在唱戏。旦角的声音清脆明润,这似乎是很寻常的一场演出。

那么面前的一定是杜若了,他从来只和杜若搭戏搭得多。柳方洲这样想着。

可是该接什么戏,怎么能上了台还不知道词?他微微有些慌张,只能继续听下去。

“喂呀……官人哇——”杜若水袖掩面,唱出悲痛欲绝的哭头,“官人——”

他的哭戏哀哀动人,长长两片胭脂衬托出泪水涟涟的脸,似乎真的心痛魂碎,耳侧的鬓花也颓然地垂落。

不对,杜若好像真的在哭。柳方洲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

面前的师弟万念俱灰地放下水袖,脸颊上泪痕遍布,线条精致的下巴不断地有泪珠滚落,素黑的戏服上沾了泪滴,水渍深深浅浅。

为什么哭?是谁让你这么难过?柳方洲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却根本无法接近,伸出手来也触碰不到。

杜若还在哭着,一直哭到脸上的脂粉都掉了个干净,哭到泪竭声哑,哭到眼角斑斑血泪滚落,哭到柳方洲也觉得痛彻心扉。为什么哭?是谁让你这么难过?柳方洲只觉得他离自己太远太远,心与心的距离则更加的远。

血珠和泪滴一齐滚落在地,仿佛是谁被剖碎的心脏,望过去使人心惊胆颤。

“……师哥。我在这里,师哥。”

还是杜若的声音。

柳方洲再一次从噩梦里狼狈醒来,仿佛死而复生。

晨光熹微,汗水压在他的眉毛与眼睫上,让柳方洲看不清眼前的人。心跳一声声杂乱地响着,他的手也在止不住地哆嗦——可是杜若在这里,他就在面前,并不是触碰不到,谢天谢地。

顾不得太多。柳方洲一把抱过了杜若,紧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胸膛。

杜若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任由柳方洲抱住。

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练着身段,杜若身上也软得猫儿一样,骨架小巧玲珑,正好能被柳方洲圈在怀中。薄薄的寝衣底下透着肌肤的温度,仍然带着干净轻柔的香气。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安静时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师哥?”杜若轻轻问,顺从地靠在柳方洲的怀里。

“……”

柳方洲低头捧住师弟的脸,反复摩挲着他的脸颊。

“又不说话。”杜若握住他的手腕,自己向外坐了坐。

“……我醒了。”柳方洲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慌忙,把杜若抱在了腿上,而杜若刚才也一直安静窝在他的怀里。

“又是噩梦?”杜若似乎并不介意,云淡风轻地坐回了床边,拿起扇子扇着,叹了口气问。

“嗯。先不说了。”柳方洲又伸手摸了摸杜若的脸,眼窝干干的,的确没有眼泪。

只是梦而已。柳方洲安慰自己,杜若好好的在这里,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不说?”杜若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柳方洲冷汗涔涔的脸,“是梦见什么了?”

杜若,你绝对不要离开我。

心里有个贪婪的声音这么说。柳方洲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只是简单摇了摇头。

新的一天,戏班照常运作。该学戏的学戏,该练功的练功,处处都能听见歌声和琴声。

杜若心事重重地拿着林文进的玛瑙手串,从正厅回到了偏院。

“师父不在吗?”李叶儿嘴里唱着的《花田错》戛然而止,急切地问。

“在。”杜若把手串收进口袋里,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但是他说……道琴呢?”

“道琴昨晚上凌晨还在给项正典讲林少爷的事。”旁边给李叶儿搭戏的时喜无奈说,“缺觉误了早训,正在走廊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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