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2


总让她微微一颤。

这场病几乎要了卫怜大半条命,高热反反复复,晌午才退,入夜又起。

帐里不知烧了多少艾草,熏得卫琢眼睛总是通红。待到大雪初霁,卫怜的病情才终于平稳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颌尖尖,犹如一株即将枯萎的花枝,连发丝都失去了往日光泽。

卫琢刚喂她喝完药,卫怜忽然轻轻抓住他的手,声音细弱几乎难以听清:“我想出去……”

不久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这座营帐了。此时却有稀薄的天光透进来,四周明亮而安静。

卫怜被裹得严严实实,发丝用一支玉笄松松挽起,虚弱地伏在皇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走出帐外。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知名的树木也裹上银装,玉树琼枝,被积雪压得簌簌发颤。

她腰间的银锁随之轻响,卫怜慢慢摸了摸,想起卫琢为她擦洗时,曾拿在手里端详过,却什么也没说,又沉默着放回去。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卫怜每说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不问我为什么回大梁……也不问我要去哪里。”

卫琢只是笑了笑,轻声道:“等这场雪化了,我带你去找便是。”

卫怜怔了半晌,才虚弱地开口:“皇兄……早就知道了?”

“比你知道得稍早一些。”他顿了顿,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什么,“起初不说,是怕你无谓的伤心。二十年光阴,足够沧海桑田,所谓的身生父母,未免过于渺茫。后来……”

后来他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却总有种种阴差阳错隔在两人之间,反引得她多心猜疑,他自己也多少有几分芥蒂。这般情绪,再要剖白未免有些丢人,以至于至今也没能再提。

卫琢能感觉到她细弱的手臂轻轻环住自己,垂落的发丝间带着极淡的桂花香气。她就这样乖顺地一动不动,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暮春,他将她从假山里带出来。

“雪看久了伤眼睛,明日再来吧。”他的手臂有些发抖,一句话说完,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卫怜病久了,脑子总是昏沉沉的,直到此刻才忽然察觉,自己竟不觉得卫琢身上凉了。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忍不住又一次将脸颊贴近他的颈侧,身体微微发僵,一动也不敢动。

她心底慌乱更甚,抬手去探他的额头。卫琢没有作声,任由她将手心覆了上来——

他好烫。

卫怜眼前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

她当初染病,本是身体底子弱导致,可卫琢却不一样。他谁劝都不听,近乎固执地守在她身边。连日来两个人朝夕相对,他为她擦身、喂水,处理吐出来的东西,用身体为她降温。

他们夜夜同榻而眠,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熬。

卫怜一回去便拼命加餐进食,也坚持自己下床走动,也好早日恢复体力。

卫琢起先不肯让她守着,直到御医诊过脉,道是疫毒已退,短期不会再次感染,他才勉强同意。

他在病中仍强撑着处理了两桩军务,当夜就如卫怜先前那般,高热不退,浑身滚烫。即使如此,他也压抑着咳嗽,声音闷在喉咙里,像是不愿惊动她。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u???ε?n???????????????????则?为?山?寨?站?点

卫怜睡不安稳,一下就醒了,她撑起身,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又下床吩咐人去烧壶热茶。

只离开被窝片刻,她身上就泛起了凉意。她喂卫琢喝了水,将他额头被汗浸湿的黑发拨开。再躺下的时候,他蹙着眉,嗓音含糊沙哑:“小妹……”

他整个人贴上来,久旱逢甘露似的将她按进自己怀里,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自从病倒之后,卫琢好似变回了一个孩子……她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他便闭上眼,不再动了。

如今换作卫怜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可一碗碗汤药服下去,卫琢的病不仅没有起色,反而在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后,转身背对着她,半晌都没动。卫怜拉住他的手臂,猛然看见他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心头猛地一颤,涌起一阵慌乱与无力。

直到卫怜反复追问御医,才如遭雷击一般,怔在原地。

御医告诉她,附近两座城中的解药已经用尽,兵马又被大雪所阻……现有的汤药并不完全对症,更别说药到病除了。

卫怜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转身就去找季匀:“皇兄是一国之君……怎么会没有药?他为何没有提前备好?”

季匀低着头不敢看她:“原本是有的。只是公主前些日子病重难愈……所用汤药比常人要多。再加大雪封路,陛下也……无可奈何。”

“雪已经停了,有没有派将士去别的城取药?”卫怜眼眶通红,强逼自己冷静。直到问明白将士已出发两日,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再回到帐中,卫琢正强撑着要起身寻她。墨黑的长发凌乱披散着,不过稍稍一动,额上就又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也烧得泛红。

即使明知道他清楚药草的事,卫怜仍是难以开口,只觉得心如刀绞,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她先病倒,卫琢也不会病成这样,甚至连救命的药都缺了一味。卫怜低下头,强忍眼泪爬上榻,哽咽着将脑袋埋进他的臂弯里,泪水很快沾湿他白色的中衣。

w?a?n?g?址?f?a?B?u?Y?e??????????ě?n????????5???????M

“小妹别哭,”卫琢试图替她擦泪,“这事不怪你,要怪也是怪这场大雪……”

他声音干涩,此时即便想挤出一个笑容,落在卫怜耳中也只剩嘶哑:“卫瑛安插的那些护卫,我没有动。有几个逃了,剩下的还在军中。若我活不成,自然将他们还给你。你若不想回姜国,季匀跟随我多年,我会让他跟着你……”

卫怜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眼睛红得像兔子:“你、你不许胡说……我不要季匀……我不要他!”

“好……那就不给他。”卫琢摸了摸她的头发,病容中透出几分无奈,“我留了遗诏……会让卫琮继位。他性子温厚,定不会为难小妹…

…”

“我也不要十一弟。”卫怜吸着鼻子,紧紧抱住他,不愿再听下去。

“我只要皇兄……”

卫琢便不再说下去,只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他呼吸越来越烫,也越来越重。

——

等到卫琢昏沉沉睡去,卫怜却心乱如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悄悄起身,穿好衣裳,掀帘出去打听找药的消息。

人虽走了,神魂却好似被抽出一缕,仍留在那座药气弥漫的营帐里,牵连在卫琢身边,挥之不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他也会有不好的一天。他们兄妹从小就不同,卫琢事事都能做得极好。正如分别这三年,哪怕可能终生都不得见,他依然稳稳当着他的皇帝。

他极少生病,从不会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