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都睁不开,却在袖子里面偷藏了一支发簪。

卫姹强撑不睡,等萧仰呼吸平稳了,才小心摸出簪子,还来不及下手,手腕就被他在黑暗里攥住,眼神灼灼盯着她。

“这发簪怎么杀人?你话本看多了?”萧仰抽出发簪,丢到床榻下。

卫姹被他紧紧揽进怀里,原来想骂他放肆,然而憋了半天,却挤出一句:“你送的石黛太差,我要用螺子黛。”

“好。”

卫姹眼珠悄悄转了转,又补充道:“我要吃洛鲤,带鳞清蒸的,全长安就一家酒楼能做。”

这次,萧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卫姹强忍着,没有再躲开。

——

贺昭仪并未当场去世,而是重伤昏迷了几天才走。

卫怜则被留在了温室殿,连着数日也没能再出去。

犹春和狸狸也被送到了这儿,甚至包括那双雪雁。宫人们都待她极好,态度毕恭毕敬,却处处跟随,怎么斥也不退,只诚惶诚恐地望着她。卫怜起初还试着想出去,后来也就沉默了。

殿外的积雪逐渐化去,本该是数九寒天,温室殿却因椒房之故而暖意融融。

卫怜总是做噩梦。

她在梦中被扯回某些零碎的过往,血溅在脸上的感受无比清晰。她甚至还梦到陆宴祈浑身是血地撞进殿中,一把将她揪起来,红着眼问卫怜为何不救他。

半夜惊醒时,她总要大口喘气,好一阵才能缓过来。心里害怕,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跑去找卫琢了。

温室殿从前是父皇议政的地方,侧殿同样也供着神像。卫怜心中难安,有时会去供台下跪着念经,也将从前说要教犹春识字的事捡了起来。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生活,只是心里缠着的结,却越绕越紧。

卫怜无数次地想着,倘若卫琢如实告诉她,自己也不会因此就不要这个哥哥的。

她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他为了自己而伤害旁人。

何况……那是她真心喜爱过的人。

登基大典定在腊月,阖宫上下皆为此忙碌着。卫琢没有急着搬去宸极殿,仍然住在温室殿的另一侧。站在窗边,便可遥遥望见卫怜所住宫室的窗棂。

为过往所悔恨,是最百无一用之事,前行便是了,这是他半生信奉且秉持的信条。

在此之前,他从不曾后悔过,甚至不知真切的后悔究竟是何滋味。

她那时候打了他,后来就不打了。只是见了他便蹙眉,躲得厉害,一个字也不愿意和他说。如今他大权在握,万事万物尽在掌中,大可以拘着她待在自己眼皮子下。

可他不会术法。无法使她开口,无法使她开怀。

卫琢宁愿她再打他一次、十次、百千次。

也好过这般双手空落,像是用力去攥一把风,徒劳而愚蠢。

夜里隔着窗扉,卫怜房中的灯烛迟迟未熄。好不容易熄了,不多时却又亮起来。一道娇小的身影推门而出,又往邻近的斋房去了。

卫琢披了件外袍,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

夜色浓重,明月寂寥地悬在空中。

堂前佛火微茫,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殿内女子纤柔的身影。她乖巧跪在神像下,鹅黄的罗裙外罩了件夹袄,毛茸茸的镶边几乎裹住了小巧的下巴。

即便是夜半起身,卫怜的发髻也重新梳过了,不敢蓬头散发而来。

侍女们候在外头,远远望着公主。青烟在殿中袅袅升腾,少女神色端严,闭目喃喃念着什么。

卫琢走近时,最外头的宫女瞥见他,慌忙要跪下行礼,却被他摆手制止。

他放轻脚步,仍怕惊动殿中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悄悄竖起耳朵。

“……小女自知有罪……但求仙人保佑贺母妃安息……也保佑陆哥哥的腿,千万别落下什么重病……”

卫怜冻得吸了一下鼻子,隔了一会儿,才小声念叨:“我定会想法子……劝皇兄多做善事,不再害人了,万望仙人宽宥,莫要怪罪他……”

夜风恰巧卷着几缕梅香拂来,轻柔吻着他的鬓发与肌肤。

卫琢微微垂着眸,心尖似被一片极轻的羽毛拂过,引得整片心湖都随之轻轻一颤。

第30章 蓬山此去无多路4

卫琢答应卫怜的事,向来说到做到。得知贺之章被传唤进宫的时候,卫怜正拿着《诗三百》教犹春识字。

她心头刚泛起一丝欢喜,转瞬却又是一紧。父皇与皇兄先后将贺氏翦除,而在旁人眼中,她是卫琢的妹妹,自然算是命数极好,也跟随皇兄沾了光。

卫怜心中忐忑,走出去接他,直至目光穿过引路宫人,远远瞥见那身影,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贺之章一身玉白圆领袍,消瘦不少,过往的意气风发似乎短短数月便被磨去大半,紧抿着唇,眸中带着冷意。

卫怜朝他挥手,提着裙角就跑了上去。

贺之章见到这兔子似的身影,免不了一阵恍惚。他未曾料到自己能活着出来,更想不到是在此处再见到卫怜。

贺令仪出嫁后不久,行宫便出了事,这场猩红的火很快燃至长安,火势燎原,难以平息。巫蛊之祸牵连甚广,他母亲早逝,父亲本就病重在床,尚未等来处置便已气急呕血而亡。如今姑姑也死了,拔地而起的琼楼一夜倾塌,他谁也

没能救下。

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他却不止一次萌生死志。然而他想起姐姐,性子莽撞又爱哭,倘若听闻他自戕,恐怕也活不下去。

卫怜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小声道:“你随我进来。”

贺之章沉默跟上,目光落在她背上,那细弱的身形,连冬衣也遮掩不住。

卫怜令宫人守在外间,带他走进内殿,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而后细细打量他可否受伤,眸光关切而焦灼:“你还好吗?”

贺之章胸中悲痛翻涌,面色愈发铁青,无法作答,只移开了眼,低声道:“多谢殿下为臣求情。”

卫怜听出他话中的疏离,鼻尖一酸:“我……你不用谢我。”她本也答应了贺昭仪,况且救他还有别的因由,此刻却又难以开口。

她声音很小,听来失落而难过,像根细刺扎下来,令他心上一颤。这诸多事端又何尝是卫怜所愿,她身在其中,同样吃了不少苦头。

贺之章回过神,强打起精神道:“我不日便要去往莱州就任官职,今日来向公主……道别。”

“什么官职?”卫怜脱口而出,随即听闻是莱州太守属下的书佐。

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顶好的官职,幸而也非苦役。她怔了片刻,才起身从柜中抱出早已备好的小匣子,放在贺之章面前,咬着唇瓣:“这些……你带走,出宫后总能用得上。”

卫怜没好意思说,她的银钱银票,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