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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您快别问了,快出去吧。”
大使连忙扔掉烟杆,走出几步后却又回头,交待已然呆滞的曹生财:“先存你这儿,之后我再过来。”
曹生财呐呐点头,已然说不出话。
是他听错了吗?公主此时此刻就在盐场外?
太突然了!
军队的伙夫手脚极为麻利,不过片刻便烧煮出全队的饭菜,饿了大半天的兵丁们大快朵颐。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冯采玉和孟繁只合力做了几道家常菜,端进了车厢。
至于蒋有信等人,只能跟兵丁凑合,吃起了大锅饭。
大使葛康赶来时,空气中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他噗通一声跪到马车前,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道:“微臣葛康,叩见公主千岁千千岁!”
车厢一直没有动静,他便只能继续跪着。
不过申时,他的脸上已经现出疲态,眼皮耷拉,目光飘忽游移,接连打着哈欠,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与他“好色”的指控倒是相符。
春日的阳光并不灼热,照在身上只会让人暖洋洋的,他的脑门却不断渗出汗液,像一只淋了雨的猴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车帘才掀起一条缝隙。
孟繁下了马车,着人带来白三对峙。
刚吃了一顿饱饭,白三精神抖擞,他捂了捂胸口的血色状纸,坚定走到葛康身边,跪到地上。
“白三,将你之前所述,再说一遍。”
“是。”
纵然一列高官旁听,白三也凛然无惧,声音更加洪亮,口齿也更加清晰。
葛康呆呆听完,一直没有反驳,直到孟繁提醒,才反应过来,仿佛不知今夕何夕,目光落到孟繁脸上,竟露出迷离的笑意。
“美人……美人……”
举众哗然。
这可是公主身边的伴读,还是公主的表姐,葛康是不是疯了?
车厢内,谢明灼察觉到异样。
在她伸手之前,冯采玉已掀开帘布,露出一条缝隙,恰好可以观察到葛康的情状。
四十来岁,身材肥硕,跪在那里像一座肉山,面部的横肉狠狠挤占五官的生存空间,眼睛成了一条细线。
惝恍迷离,浑浑噩噩,揉鼻子的次数越发频繁。
谢明灼心头一惊,冷静道:“有辱斯文,高铨,带他入营帐审问。”
“是。”
高铨吩咐手下兵丁,拖起葛康入营,留下正义愤填膺的白三不知所措。
“盐场可有大夫?”谢明灼掀帘而出,下车前往营帐,不忘问及白三。
白三下意识道:“有,叫徐青琅,在流沟村,医术贼溜。”
公主竟然亲自问他话了!他何德何能呜呜呜呜。
“高铨,叫人去流沟村请徐大夫。”
直到公主身影消失在营帐,白三才缓过神,等等,不是要为白总催伸冤吗?怎么突然要请大夫?
谁犯病了?
得姜晴示意,他当即爬起跟上。
入了营帐,葛康的神情愈发奇怪。
“用绳子绑了。”谢明灼丢下一句,坐上帐中主位,“叫外头蜀官都进来看看。”
姜晴牢牢护在她身侧,自有兵丁绑了葛康,捆成一只硕大的肉粽,半点动弹不得。
蜀地官员依次入帐,分列站在葛康左右,见他双目赤红,神志不清地嚎叫,纷纷不忍目睹。
“审。”
谢明灼一声吩咐,孟繁便当着众人的面审问,冯采玉取出纸笔记录。
她用的并非毛笔,而是晋王殿下改造后的炭笔,适用于速记。
文人士子自恃身份,看不上这种笔,此笔也只在报社及寻常商户中流传,蜀地离得远,官员们倒是瞧了个新鲜。
葛康已然疯癫,嘴里一直叫嚣着“烟”,根本听不进去孟繁的审问。
“只要你认真回答,就会给你烟。”谢明灼循循善诱。
葛康敏锐捕捉到“烟”这个字眼,忙不迭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
“烟瘾”让他丧失了理智,一问一个准。
谢明灼冷静听审,余光不动声色观察在场官员。
有惊讶者,有面无表情者,但更多的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想不通葛康到底怎么了。
审到最后,葛康已经掀掉了自己的老底,什么私卖官盐攫取巨利、色心大发强抢民女、买凶杀人排除异己,他全都招认了。
可就是没有提及白总催的案子。
孟繁问:“白总催是怎么死的?”
“是强盗是强盗!”葛康几欲崩溃,“给我烟!给我烟!”
“为什么他死后,你要继续折磨白沙村灶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葛康喊得力竭,“烟,要烟,给我烟,求求了。”
再问下去已无意义。
“堵住他的嘴,派人严加看管。”谢明灼吩咐,“等大夫诊断之后再审,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皆摇首,答:“公主英明。”
谢明灼没在意他们口不对心的恭维,叫来副使问询,是在何处寻到的葛康。
副使老实回答,说出曹生财这个名字。
高铨当即着人去白沙村缉拿曹生财。
不久,徐青琅背着药箱,抵达营地。
她站在营帐外听候,捏紧药箱的背带,腰背挺得笔直。
真的要见到公主殿下了?进去后到底要怎么行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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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禁品毒物◎
营帐内外皆有兵丁把守。
徐青琅头一次见到这等阵仗,心中直发麻,腿脚也不听使唤,软得不像话。
忽然一人掀帘而出,柳眉杏眼,笑道:“徐大夫,进来吧。”
是阿玉姐姐!
这么说孟大人和姜姐姐也在这里?
徐青琅一扫先前忐忑,满心期待随冯采玉入内,甫一踏入,就看到营帐主位坐着一位华服女子,正双目含笑望着自己。
她再眼瞎,也能看出来那套衣裳贵不可言,当即拜倒在地。
“民女徐青琅,叩见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孟大人竟然就是公主殿下!
“起来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谢明灼就没免了她的礼,也假装不认识,“没想到白三口中的徐大夫,竟是位年轻姑娘。”
姜晴适时附和:“徐大夫当真年少有为。”
“民女医术尚浅,公主谬赞。”徐青琅压下心中激动,配合她们演戏。
公主假扮力夫潜入盐场之事,只能限于少数心腹知晓。
“徐大夫,”姜晴指向地上涕泪横流的葛康,“请你为他诊断。”
徐青琅领命,起身行至葛康旁边,对方已然力竭,歪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口角疑似有涎水流出。
她仔细观察、嗅闻眼鼻口手,探过脉搏后,斟酌片刻道:“民女若失言,还请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