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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曹总催赶羊似的敦促灶户回家闭门,经过村口时不由驻足。

“达子叔和白三还没回来?”

“没。”

“天都黑了,”曹生财脸上横肉生厉,“去几个人,把达子叔和白三‘请’回来。”

手下应声领命,前往流沟村,不过片刻又回来复命。

“曹爷,严总催不放人。”

“你说啥子?”曹生财正吃着饭,闻言碗筷直接撂到桌上,发出怦然巨响,“严大发凭啥不放人?”

他怎么敢的?!

手下吓得一抖,支支吾吾道:“严总催说,新井的问题还没解决,达子叔还得再帮几天忙,他年纪大了,省得来回折腾,就给安排了屋子,饭食也有人照顾。”

“严大发胆子倒是肥,想挖老子的墙角。”曹生财冷笑一声,“白三呢?”

“流沟村的徐大夫说,白三伤势有点重,需要留下医治,也不能回来。”

“好,好得很,一个个都跑到老子头上拉屎。”曹生财怒极反笑,“都别吃饭了,抄上家伙,去流沟村!”

夜幕低垂,繁星璀璨。

流沟村青壮灶丁围聚在一座宅子旁,冷冷注视着院子里的两人。

这两人是白日抬担架的曹总催手下,为了在天黑之前将白三抬回去,不顾姜晴的警告,狠踹徐青琅的屋门,叫流沟村的嬢嬢们瞧见,纷纷回家喊来汉子。

“欺负徐大夫就是跟咱们过不去!”

“再打扰徐大夫治病,老子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壮丁们围着两人也不动手,可阴沉沉的目光,已经足够吓死他们了。

两人对上一村灶户,根本没有赢面哪!

“抱头!”姜晴“狐假虎威”,厉声呵斥道,“蹲到墙角去!”

两人只能乖乖照做。

屋内。

白三的手已恢复了知觉,颜色也变淡许多,他强撑着从床上爬起,跪地道:“徐大夫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以后需要用到我白三的地方,尽管开口!”

在此之前,他已将白沙村的种种悉数告知谢明灼。他虽不认得眼前之人是谁,可但凡多一个外人知道白沙村的秘密,白沙村的希望就能多一分。

徐青琅暗叹,她自己家受过冤屈,也因此逃亡过,对这等不公和黑暗感同身受,心里既同情也惋惜。

白总催是个好人,但好人在这个世道似乎更加艰难。

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天际最后一缕光线湮没于黑暗,谢明灼吹燃火折子,点亮香案上的烛台。

一灯如豆,却足以照亮整间屋子,也让她俊丽的眉眼更添几许光辉,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夺目。

徐青琅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感动。

她怎么忘了,孟大人就是这个浑浊世道的点灯人。

“白三,你可敢孤注一掷,为白总催讨一个公道?”谢明灼问。

白三毫不迟疑:“当然!”

便是豁出性命也不在乎,就怕没了命也讨不回公道。

“好。”谢明灼眼中映照焰火,从容而郑重道,“过几日,你寻一个时机,趁乱离开盐场,至大使署门口,举状喊冤。”

白三愣怔几息,苦笑一声:“您太看得起我了,盐场外有兵丁把守,我怎能逃得出去?”

何翠娘能逃出去,还是他们举全村之力,声东击西引开把守,才得以成功。

“到时自有机会。”谢明灼胜券在握道,“我就问你一句,敢是不敢?”

“敢!”白三坚定道,“我敢!”

谢明灼由衷鼓励道:“好样的,只要你能抵达大使署,一定可以讨回公道。”

“可……”白三面露难色,“我不认得字,更不会写状子啊。”

“这个好办。”谢明灼压低声音,交待一句后问道,“能否做到?”

“能!” W?a?n?g?址?F?a?布?页?????????ē?n??????②?5???????M

月上柳梢,盐场陷入沉寂,只白日煮盐的灶膛还留有余温。

曹生财领着一大帮子手下,气势汹汹冲到流沟村,怎料流沟村村口已经站着一排青壮守株待兔。

“严大发,你什么意思?!”他怒瞪青壮中间的严大发,气得大声吼问。

严大发气定神闲:“原来是曹总催啊,这么晚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别跟我摆龙门阵,你要不晓得我来,能堵在这儿?”曹生财冷哼道,“严大发,你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要点脸,抢人算什么好汉?”

“我听不明白。”严大发诧异,“我只是在这跟灶户们商议事情,你干啥上来就骂人,不讲道理。”

曹生财气急,声音飙得老高:“严大发!周达是我白沙村的人!我要带他回去!”

“不是说好借他来帮忙?你咋这么小气?事儿忙完了我一定送他回去,成不?”严大发嘴上说着软话,手里的铁棍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身边的青壮皆手持棍棒,阴森森盯着他们。

反观自己这边,带的都是平日偷懒耍滑的手下,人数也不占优势,真要干起来必输无疑。

曹生财自知冲动,不应该只带这点人来叫板,可他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严大发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脸皮也厚比城墙。

“严大发,你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带人回村。

翌日,白天的盐场以产盐为重,不能械斗,曹生财特意等到半夜,带着上百青壮,再次冲向流沟村。

他故意选在半夜,就是为了打流沟村一个措手不及。都这么晚了,严大发肯定早就去见周公了。

这个上百青壮,大多是他上任后召集来的打手,专门监管白沙村的灶户,如今带了大半过来,只余小半在村中。

就算只留了小半,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谅白沙村灶户也不敢翻出什么浪花。

他精神抖擞行至流沟村村口,还没走近,就看到村口黑压压一片。

除了老人小孩,村中的壮年男女全都出动,聚集在村口等人上门。

严大发笑着招招手:“曹总催,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

蜀地的嬢嬢们战斗力同样不凡,别看双方青壮数量差不多,流沟村有了嬢嬢们的加入,曹生财就别想讨到好处。

他恨极了严大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拳脚相加,可理智尚在。

只要输了这场架,不仅面子,连里子都会掉得丁点不剩。

不行,他要忍住,绝不能输在严大发手上。

姓严的也只能号召这些人了,可他不一样,他还能找到帮手。

曹生财再次撂下狠话,带人离开。

第三日,盐场一如既往忙碌,煮盐的烟火蒸热了整座盐场,灶丁们浑身泛红,汗如雨下,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得以喘息。

曹生财这次没等半夜,天擦黑就领着上百青壮,携隔壁村的总催、灶户,乌泱泱朝着流沟村进军。

他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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