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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捧起浅酌一口。
林泛先问:“他们是何人?”
“路过的乞丐,”谢明灼言简意赅,“下药偷菜,做工抵债。”
“下药?”林泛骤然变色,“什么药?”
他望向谢明灼,观其面无病色,这才稍稍定心,转首审视姐弟二人。
在外奔波一个昼夜,他的形容有些狼狈,下巴生了些许青色胡茬,眼睛也泛起几根血丝,眉眼染了风霜,更添几分凌厉。
阿青整个人都僵住,仿佛又看到那些搜捕他们的衙差,握着抹布的手攥得死紧。
“阿姐!”阿磬从院子里跑进来,挡在阿青面前,展开双臂,气鼓鼓道,“不要欺负我阿姐!”
林泛:“……”
他挪开目光,重新放回谢明灼身上,见她面带揶揄笑意,不禁也笑起来。
“药粉在这。”姜晴适时递来托盘,托盘上是从阿青身上搜出来的药包,一共两个。
林泛拾起分量少的那个,打开嗅了嗅,说:“此药可令人麻痹。”
再拾起分量多的,“此药可令人昏睡。”
他再次审视二人:“都用了?”
“用了这个。”姜晴指指还在他手中的迷药包。
“幸好,此药对身体并无遗害。”林泛质问姐弟二人,“哪儿来的?”
用这种旁门左道行偷盗之事,不能轻易糊弄过去。
两人闭口不言,只轻颤的眼睫泄露了他们的不安。
比起什么也不问、只让他们做工抵债的姐姐,眼前这个人像极了曾经作威作福的差爷,令人恐慌的同时又叫人生厌。
谢明灼看出他们的惊怕,好心提醒道:“你们偷的菜是他种的,吃的馒头也是他提供的,就连这座宅子也是他的。”
二人:“……”
阿磬刚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他瞅了一眼面色严肃的林泛,再瞄向“看热闹”的谢明灼,小心回道:“那……谢谢他?”
众人:“……”
阿青好气又好笑,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后,说道:“是我自己做的。”
“为何做这些?”
“防身。”
“你二人从哪来?”
两人再次沉默不言。
“林班头,不如先坐下,”谢明灼含笑道,“先谈碧山之事,他们的问题之后再问不迟。”
林泛一僵,立刻依言坐下,面带歉意和尴尬道:“抱歉,习惯了。”
谢明灼点头表示理解,职业病嘛,很正常。
“班头?”阿磬拉着姐姐退后,脚后跟抵到门槛才停下,惊疑不定道,“你是班头?”
班头为什么要躲着那些衙差?
阿青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同样如临大敌。
“阿晴,你先带他们去院子里。”谢明灼吩咐。
姜晴应声,一手一个拎出去,不忘关上屋门。
两人乖乖由她拎到角落,待双脚落地也没跑,虽相处不到半天,可他们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坏人。
况且他们身上还背着三十文的债,就算要跑也得先还清债务。
“我家娘子心善,从衙差手里救了你们,你们可别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姜晴压低声音,伸出拳头威胁,“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磬不由问:“班头还怕衙差?”
“咳,谁说是怕,只是暂时懒得与他们计较。”姜晴抱臂,“你俩小秘密太多,我不放心,不如就一并说了吧。”
两人又成了锯嘴葫芦。
“阿晴,你干什么呢?”冯采玉从厨房出来,见到角落里三人嘀嘀咕咕,走近问道。
“审人。”
“怎么审?”
姜晴想了想,道:“从哪儿来,干什么去。”
“是从江西饶州府而来,”冯采玉道,“至于做什么,应只是家中出了意外,逃亡至此。”
阿磬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们说的虽是官话,但还带着饶州府的口音。”
她学过各地俚语,尤其得知殿下之后要绕道江西景德镇,关于江西的方言她学得更加卖力。 w?a?n?g?址?发?B?u?页?????μ???ē?n???0?2????????????
姜晴恍然大悟,不禁打量姐弟二人,说:“饶州府离安陆不近,你们年纪这么小,能一路逃过来,也不容易。”
那些药粉应该起了关键作用。
不过——
“偷菜就偷菜,为何要下药?”
这两人来的时候,并不知晓她们耳朵灵敏,趁夜深人静偷点菜就行了,下药反而多此一举。
阿磬低头羞愧道:“我和阿姐之前偷菜,被人追出二里地,挨了一顿打,我生了病,躺了好几天,自那以后,阿姐就说偷菜前下药,让人抓不到把柄。”
“……”
听着怪可怜的,但偷菜确实不对。
屋内。
林泛用笔墨勾勒出碧山峰群布局,再在几座山峰处点上朱砂。
“碧山共三十九座峰,梁王陵墓位于东北部峰群,与葫芦峰相隔不过五座山峰,在葫芦峰与陵墓所在山峰附近,我们并未发现府兵痕迹。”
他说着,又用笔尖蘸了朱砂,点向中心峰群。
“昨日出殡队伍抵达碧山时,已近黄昏,必须在碧山休整一夜,我和杨兄趁夜秘密潜入中部峰群,在这里发现了多人活动过的痕迹。”
再往西,他们没时间探查,也认为梁王藏兵于此的可能性不大。
碧山西部靠近邻县,鞭长莫及不说,还容易叫邻县的猎户发现。
谢明灼点了点中部峰群,说:“所以你们认为,梁王的兵马应该就藏在这一带。”
“没错。”林泛指尖在图上挪移,“从县城到碧山,官道设有巡检司,入山后山道也有守卫,想要潜入到兵马所在之地,并不容易。”
他说得含shsx蓄,真实情况应该是,从西郊秘密潜入碧山根本不可能。
上次解救被拐妇人后,碧山的守卫只会更加森严,估计葫芦峰的岩壁下都新设了防守。
谢明灼对兵马之事并无涉猎,既然杨云开和林泛意见一致,她便不会质疑。
“这样一座山头,大约能屯兵多少?”
杨云开虽是锦衣卫指挥使,但锦衣卫平时也不会在山林里训练,他有些拿不准。
“一千五百人不是问题,”林泛断然道,“倘若这十座山头皆藏了兵马,至少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千人,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武装力量,若再加上手铳等火器,从湖广打到河南开封不是问题。
谢明灼没有追问他从何知晓山林养兵一事,思虑片刻,道:“一万五千人,每日的粮草消耗便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有修建陵墓的运输车队作为幌子,这么多粮草运到山里,绝不可能悄无声息。”
“孟姑娘高见,不过林某从未在西郊官道上,见到大量的运粮车。”林泛笔头抵着下颌,思忖道,“若非陆路,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