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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按坐下来,验舌把脉摸骨,一番从头到脚的操作下来,勉强缓和了脸色。他留下调理的药方给福安,未做停留,径直回宫了。以至于向瑾搜肠刮肚拟好的说辞,无从开口。他欲一刀两断个干净,可做起来,比登天还能。

休整了两日,与福安交代利害关系,让他协助老管家打理清楚府中人员,将分散回京的人手召回来……未来,他需要这荣国公府内外如铁板一块。

安置得差不多,向瑾递帖子,请先生府上一聚。

送信的小厮未见到人,但得了应约的回复。

向瑾左等右等,又两日过去。耐心耗尽忧虑疯长,他想着今日再见不到人,必得亲自到刘府走一趟。

先生是午后过来的,向瑾令府中提前备下了地台,便于轮椅通过。他在府中正堂等着,听到通报,迎了出去,打发了刘府的随从,他亲手推着先生进门。

从背后居高临下的角度,即便是衣衫扣得再齐整,向瑾很难不发觉那些可疑的痕迹。他已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联系之前忽略的蛛丝马迹,以及先生的那封信……向瑾心底翻江倒海,打了腹稿的谋划,不知该不该说出去。

他需要帮衬,先生是第一人选。可刘壤乃成景泽心腹,这二人私下若是那般关系……

在堂内落座,随意寒暄几句。

“先生清减不少。”

刘霄不甚在意,“苦夏。”

向瑾一愕,“不是还未入伏?”

刘霄略微侧首,“殿下在西北待了大半年,莫不是忘了,京中这个月份不输盛夏。”

一句简简单单的讨论天气而已,轻而易举地就给向瑾递了话头。

世子归来,重启荣国公府一事已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原本陛下亲征凯旋,世子从军立功,飞鹰军交到荣国公夫人手中的局势,被大多数人解读为,向家仍旧与陛下一条心,君臣相宜。可世子甫一进京,便上演了这么一出南辕北辙,陛下近日在朝堂上又是全程冷脸,当然,陛下冷面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关键是一位言官循例上了一道参世子藐视皇威行径失礼的折子,当朝被扒了官服,连开口说情的谢太傅也破天荒地遭了训斥……陛下到底是护人心切,还是被打了脸而愠怒,不得而知,反正谁人再不敢提及荣国公府及世子,联想到之前崔楷莫名落马,至今仍关在诏狱……这桩桩件件雾里看花,扑朔迷离。

向瑾犹豫着,要不要接茬。

刘霄余光睨着他,顺手撩了撩两边袖子,手腕上青红的勒痕触目惊心。

向瑾一惊,莫不是他想岔了,先生是遭了虐待?

他兀地起身,还不待发问,刘霄先笑出声来。他这学生到底没白教导,瞅着这一趟归来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但赤诚纯善的底色未变。

“世子,”刘霄不再打哑谜,“在下这副身子确实碍事,但还不至于任人摆布。”过去心灰意懒是自己的选择,如今趁时候不多,燃尽余热,亦无悔。

向瑾松了一口气,有些讪讪地坐下。

“是以,若非吾心甘情愿,无人能够逼迫行事。同样,即便是亲密无间之人,亦不能左右吾心之所向。”

向瑾听懂了,“何为先生心之所向?”

刘霄直视他,“辅佐世子。”

向瑾心弦剧颤,他几乎一瞬间便听懂了刘霄话中深意,也信了。只是他所思终究浅了一层,未意识到“辅佐”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

“谢先生不弃。”向瑾虔重地咬字。

刘霄轻轻颔首,柔和的目光示意向瑾说下去。

世子不再犹疑,将自己这一路上所思所谋,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刘霄听的多,说的少,只在几处涉及京中局势之处略作提点。

末了,向瑾问,“先生可有疑?”

刘霄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世子一番运筹,说实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孩子的确长大了。至于个中隐秘缘由,他未提及的,自己也不便多问,谋士自有谋士该恪守的本分。

刘霄,“事不宜迟,明早我自去慈宁宫走一趟。”

向瑾,“有劳先生。”

“世子,”福安敲门,“杜院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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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瑾忍不住出声叹了口气,“请进。”

自打他回府以来,杜院判日日前来请脉。该说的话他也试图婉转地说出口,但不比无二好糊弄,老院判压根儿不吃他那一套,我行我素装听不懂,向瑾着实做不出卸磨杀驴,没大没小的混账行径,只得放任下来。

刘霄告辞,向瑾送他出去,恰好在门口与老院判迎面撞上。杜院判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刘霄朝他客套两句,在世子看不见的角度摆了摆食指。

随从在门口等待,接过刘霄的轮椅。被推上自家马车的一刹,他不意外见到有人鸠占鹊巢,大刀阔斧地填满了半个车厢。

“说好了只待一个时辰,”刘壤眼神往外瞟,“言而无信。”

刘霄一肚子的讽刺挖苦,到底没吐出口。这几日,他躺在床榻上,看这人进进出出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脸色照拂,嘴上虽尽是回以抱怨,但实则,刘壤回家当日将他抱起来时亮过漫天星斗的目色始终在他脑海里徘徊。而他又总是忍不住去揣测,若是那一关未闯过,等待刘壤归来的只是一捧骨灰,那双眼眸中又会是如何光景。

每每思及,心尖刺痛难耐,斟酌再三的无情话语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积攒的政务在陛下快刀斩乱麻之下,所剩无几,但无一依然抓不到空闲与陛下叙话。人家每晚在外周旋至夜深,回到寝殿中便将自己关进雪庐。曾经唯一热闹过的方寸之间,被其不讲道理地霸占。一晚上叮叮咣咣不停,每每以为定然是拆了家,早上他和无二溜进去查看,一地被收拾妥当的断壁残垣之上不乏血迹。

两人苦着脸对视,无一心累地安慰,“没事儿,至少没进那间屋子。”

这几日,散朝后,陛下选了一处闲置的宫殿,一待就是一整个午后。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多时,陛下会见考核宗室子弟的传闻便在京中甚嚣尘上。

成景泽没打算瞒,这事也瞒不住。至于前朝后宫如何揣度,他压根没搭理。

是日早朝,内阁战战兢兢地递上世子奏请上朝议事的折子,满朝文武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陛下迁怒。

陛下只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准了。”

无一老怀甚慰,插空拽住陛下,语重心长地竖了个大拇指,“这就对了。”

他以为小世子递出的乃橄榄枝,自家铁树终于懂得顺台阶下。

谁知,翌日清晨,世子提前入宫,光明正大地去了太后那里请安。然后,不出半个时辰,世子请太后赐婚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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