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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宜头顶的加载符号转了转。
冷不丁意识到,程泊樾居然以为她在跟他闹脾气。
她心一叹。
真有点冤了。
哪有脾气可闹,怕他都来不及。
只是避免惹他生气,落荒而逃罢了。
甚至没给他添麻烦,只是偷走了他一只茄子。
温听宜攥着手机,指尖在短信上方悬停,迟迟按不下输入框。
这会儿看不见表情,听不见声音,不知程泊樾是真的原谅她了,还是在跟她玩心眼。
脑海里负责联想的区域告诉她,你看,或许程泊樾真的在哄人,他甚至还记得你生日。
但理智告诉她,这个人极难对付,两条短信的画风天差地别,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有诈。
唯有小寿星这个稍显狎昵的称呼,像沙滩边缘忽远忽近的海浪,朦朦胧胧,将她卷回三年前。
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忽视,被丢下,所以她完全没想过,也不敢想,刚成年的自己会迎来一场如此隆重的生日宴。
那晚她精心挑了礼服,化了妆,在程泊樾发来三个问号的催促下,勾勒完最后一笔眼线。
然后踩着细高跟一路小跑,出了大门,只见程泊樾懒散地倚靠车身,闻声撩起眼皮,静若止水的目光落过来。
温听宜攥着裙摆站定,歉意十足:“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太乖。
太客气。
程泊樾险些以为自己是个滴滴司机。
月光照进胡同,缀在她发梢。
她手指不经意撩过耳边,拨弄一缕碎发,呼吸时带一点跑步后的喘,睫毛扑闪着,接过他的视线,似乎以为他等得不耐烦,所以她赔了一个软懵的笑,眸里湿柔的碎光闪烁着。
她为难地承认,自己是麻烦鬼。
程泊樾不动声色撇过头,抬手整理那一对蓝宝石袖扣。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好整理的。
“今天不是麻烦鬼。是小寿星。”他淡声说。
温听宜心潮泛起,一时间脱了线:“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乏味地催促,“上车。”
她就不再多问,匆忙又谨慎地坐进车后排。
车子徐徐起步,前往宴会厅。
车厢里没人说话,怪闷的,温听宜低头捏了捏指尖,被潜意识驱使,主动问起他出国任职的事:“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这人应得不太走心,始终看着窗外,一拳抵着唇角。
她余光只能看见他肩膀。
其实这人离开的话,她的日常生活将减去很多压力,不会隔三差五被他那副凛不可犯的样子怵到。
但她不能表现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样子,就关心地问:“那你要在美国待多久?”
“不确定。”他索然无味的语气,“一两年,三四年,都有可能。难说。”
这么久。
她心尖晃了晃。
是不舍吗?
说不清,反正当时没有深入去想,只将心潮泛起的感觉归结于窃喜。
“那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匀一个给你,祝你一切顺利。”
温听宜笑容开朗,扭头看着他,程泊樾的目光似乎偏移了一瞬,很快又收回去。
像叶落深谭,湖心泛起涟漪,下一秒就了无痕迹。
一点难以捉摸的情绪聚在他眼角,被窗外掠过的霓虹盖过,消失了。
温听宜放空两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梨型粉钻耳环。
闪到他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于是她不声不响地,往边上挪了挪,秉着替人着想的原则,离他远一点。
车窗外霓虹浮动,层层交替着向后飞逝的瞬间,像迭起的浪。
思绪被深夜浪潮拽了回来。
这里是她最熟悉的滨舟镇。
下午去墓园的树葬区看了外婆,傍晚和周婼一起来到海边,一直待到现在,遇到一帮热情的同龄人。
大家围着一个小火炉,坐在沙滩上,脸庞多多少少倒映着暖光,其实早在周婼拉着她加入之前,他们一拨人就是临时凑的,谁也不认识谁,但玩得很投缘。
众人抱着吉他玩起了歌曲接龙,每人弹唱一首。
轮到对面一个小女生,她大大方方地控场,“那就唱一首慢歌吧,好多年前的了,应该都听过。”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
这个女生应该是学音乐的,弹唱技巧很娴熟。
温听宜以打电话为由,独自到另一边发呆,将远处温馨的世界隔离在外。
猫腰蹲着,手指在沙滩上勾了几道,画一个冷酷的小人仔。
一边给某人回复:
[你还生气吗?]
手机随即一震。
程泊樾:[你觉得呢]
温听宜浸在敞亮的照明灯下,小脸莫名惨白,快速敲字: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爸爸跟黎老师的事。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发完,突然进来一个电话。
手腕一抖。
难怪古人强调避谶,刚说打电话,这下好,真打来了。
温听宜调整呼吸,手机慢吞吞扣到耳边,怯怯的一声:“喂?”
那边静了半晌,耳边绕着男人的呼吸声,温淡如常,感觉却像暴风雨前夜旋起的微风,让人提心吊胆。
温听宜咽了咽喉咙,听见他毫无情绪地问:“你的生日礼物还要不要了。”
礼物?
想起来了,爷爷说过的羊脂玉。
那块料子很珍罕。
“太贵重了,不要了。”她跟打地主似的,弱弱补一句,“要不起......”
听筒里传出一声很轻的顿响。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枚黄钻石胸针抵着桌面,在程泊樾指腹间定了定。
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真不要了?”
她很确切:“不要了。”
小时候从长辈那里收到礼物,是无穷无尽的开心,但长大之后,因为责任感的存在,就只琢磨着如何回报,不想收获了。
这一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温听宜。”冷漠的一声让她立刻回神,没想到程泊樾会问,“我对你很差吗?”
她一时哽住,心跳快了一拍。
“没、没有。”确实不差,而且,“你对我很好,照顾了我很多年。我很感激你。”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骗我上钩。”程泊樾的气息有了微妙变化,沉着嗓,“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吗。”
温听宜低头戳了戳沙子,抓起一小把,摊开掌心,风一吹,砂砾散了。
无言以对。
“你就当......我一时糊涂了。”
——“溪溪!一起来玩飞行棋啊!”
周婼在远处喊她,夹杂几个男生热情洋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