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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着行宫里,出去透透气。
檀禾瞧着他已如常人的面色,还是不放心问:“那殿下的身体不碍事吗?”
他淡淡地道:“不打紧,正好出去走走,疏通血气。”
说话的功夫,两人肩并着肩,已经走在了山间小径上。
山风浩荡,松柏婆娑。
傍晚时分,前来寺庙里上香的香客不多,整个万佛寺沉静宁和。
依旧还是那个大雄宝殿,殿中两侧列坐十八金身罗汉,正首莲花座上,一尊庄严肃穆的如来佛像映入眼帘。
大殿香火缭绕,青灯佛影,人在佛身下变得渺小无比。
檀禾跪在蒲团双手合十,虔诚作着祈祷。
如今殿下已逢凶化吉,身体无恙,檀禾别无所求,若说还有,便是之后的朔州一行。
但求前路无忧,佛祖佑她能觅得亲人消息,无论是否已天人永隔,她都能接受。
她睁眸之际,正见谢清砚方立起身,将手中点燃的香插在香炉中。
檀禾惊异,殿下是何时跪在她身侧,之前他都是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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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跨出万佛寺时,身后再次荡起一声铿锵浑厚钟声。
一时之间,云山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声声无穷的钟韵中,檀禾凑近他细声问:“殿下,你方才求的什么?”
檀禾很好奇,因着之前谢清砚似乎并不信奉这些。
天色已黑,谢清砚手中提着盏从寺里借来的灯。
山风将火光吹得摇摇欲晃,但周边广袤的黑暗却永远不会将他们吞噬。
谢清砚垂眸,望向身旁抱着他手臂的明媚少女,皎皎璀璨面容,一如他手中这盏明亮柔和的提灯。
他薄唇勾起一笑,轻声道:“姻缘。”
檀禾怔了怔,懵然地跟着重复他的话:“姻缘?”
在她贫瘠到只有师徒亲情的十七年生涯里,几乎从未听闻这个词,这让她一时陷入深思。
手上忽然一暖,檀禾低头看去,是殿下握住了她的手。
耳畔一声低沉的浅笑:“走罢,回去用晚膳。”
谢清砚担心自己操之过急会吓到她,几番思虑,终是决定慢慢来。
总之,往后多的是时间。
第32章
永孝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七。
宣懿皇后忌日,皇帝下令辍朝五日,在此期间,文武百官一律皆素服视事,宫中民间禁飨宴酒乐。
这些年来,仁宣帝亲祭皇后寝陵的次数很少,大多是遣官去谒陵祭拜。
自皇后崩逝后,坤德殿中的一切摆设都还原状陈列,除了每年这一日,仁宣帝会长坐于殿中,其余人不得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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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德殿宫深人静,宫人侍立于外殿。
内殿,仁宣帝坐在椅上,目之所及处尽是皇后的遗物。
一晃竟已有十五年再未见过元净娆了。
仁宣帝望着书案上泛黄的纸张,渐渐失神……
他们没有新婚燕尔,甚至连相敬如宾都无,元净娆宛若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不喜不悲,不怒不惧。
明明她从前是如此鲜活生动,遑论上京世家儿郎如何争相求娶,她带笑的双眸永远都会落在那人身上,笑意盈盈地唤声“李郎”。
却又为何在嫁于他谢承铭后,终日木着张脸,任他放下身段如何哄慰,依旧无动无波,如同行将就木的死人般,看他恼羞成怒,气到双眼通红。
他自此对她冷心,身为堂堂帝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何故要热脸贴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更何况自他登基后,依旧面临着世家当权,藩镇割据的分权局面,他势必要重新集权,握无上权力。
元家在大周权势显赫到可谓举足轻重,他若要再隐忍几载,必然会左右皇权的发展。
在动了元家之后,他们终究得渐行渐远。
“谢承铭!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弃万千子民与将帅于危境不顾,任他们家破人亡啊!”
元净娆满面怒容地冲进御书房,眼底积蓄泪水,脸上是他多年未见过的激动神情。
只是她口中的话语让他不由想冷笑问声:“皇后且扪心自问,你此番来指责朕,究竟是为百姓将士,还是为你那死去的昔日情人!”
她一瞬失语,忽而颤颤抬手指着他又哭又笑,充满讽刺意味。
许久,元净娆强自抑制急促的呼吸,又用力地呼吸着,咬牙切齿——
“你当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可憎。”
“为人君,止于仁,你怎堪配为人君!”
元净娆短短两句话仿佛揭了他多年来的面具,他怒不可遏地将桌上茶盏扫向她。
随着白瓷落地迸裂之声,一声咆哮响彻书房:“你给朕滚!”
元净娆依旧笑着,抬袖拂了泪,转身离去。
他恨恨抬首,日影重重,那道纤直的背脊在光下仿佛要支离破碎。
此后再见,便是两年后的一口棺椁之中。
夫妻一场,他到底还是为元净娆落了泪。
他站在棺材旁凝视着她,口中低声“阿娆”,手指压向她微扬的冰冷嘴角上,恨声。
“怎么死了居然能这般高兴。”
经脉间突然一阵刺痛直袭心头,将仁宣帝思绪扯回,他身子微微一晃,倏地五指抓紧胸口的衣襟,另一只手艰难扶着案边,却不慎将砚台碰落在地。
杨延恭敬候在外凝神静听,似乎还隐约伴有几不可闻的沉重痛喘声,他犹豫片刻。
下一刻,他听到仁宣帝的声音从中低低传来:“杨延,去叫太医来……”
仁宣帝微躬身呼吸急促,他的身体自前段时日在寿宴上被老二气着后,心脏一直反反复复蛰疼。
忆起老二,他不免又想到董淳峰。
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司马府。
灿灿烈阳高照于窗户上,董家阖府上下却寒气凛然,人人噤肃。
董淳峰沉沉坐在桌前,看着御史台的办案人员在他书房仔细搜寻。
伴君如伴虎
。
一旦得了帝王猜忌,轻则丢官,重则诛灭九族。
监察御史大夫李筹静静肃立一旁,双眼锐利有神,朝着董淳峰微微一笑:“下官为人古板,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大司马日后勿要介怀。”
董淳峰如今暂革职,理应不该再这般称呼他。
此番听来,倒更像是嘲讽,极为刺耳。
董淳峰抬目望着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李大人言重。”
李筹,陇西李氏一族子弟,四年前进士及第,授监察御史。
陇西李氏,李氏。
董淳峰突然回想起十七年前军中,元净郢麾下那个李姓军师。
他闭上目,忽然挫败地笑了出来,心中百味翻涌。
果然,李筹是太子的人。
四年前太子还在北地驻军,只怕那时便已布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