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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是想要耍无赖,敬溪可不吃这套,她道:“你赔?我都消受不起你这不是,还说她呢?”

李夫人见此,气得眼睛也有些红了:“让我女儿给她赔不是?非要这样作践我的女儿?!”

敬溪径自顶道:“你们家里人,是如何作践的她,又是怎么编排的我们?我也不许怀沁去,谁编排的是非谁去!”

李怀沁有些无力地扯住了李夫人,她按住了她要继续争执的心思,道:“没事的,母亲,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说吧。”

*

天很凉了,方才还觉天上的太阳暖和,现在跑起来,只觉脸上被风刮得生疼,像刀子一样,试图刮下人脸上的肉来。

宋醒月一直跑,她不知道要跑哪里去,只知道要一直跑。

她跑得很快,没有目的,横冲直撞。

谢临序终是追上了她,他抓住了她的手,可她又要狠心绝情地来推开他,谢临序想按住她,她却像发了疯一样地打他抓他。

“别碰我,你别碰我,你不许碰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直到开了口听到那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方才是哭了。

她说别碰她。

可谢临序哪里会听她的。

他将她紧紧锢入怀中,抱着她,干脆叫她再打不得人。

宋醒月被他抱着,再动弹不得,只是闷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临序抱着她,就这样毫无缝隙地贴合到了她的伤悲,他不知该如何去说方才她那副面如死灰的情形,只是一想起来,就觉有些胆寒。

在恍惚之间,在那一瞬,他又立即意识到,当初爬床的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这种折磨大概是如影随形地,阴魂不散地缠绕了她两年之久。

在此期间,总有人在不停地重复她的过错,试图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定死在那桩耻辱柱上下不来台面,她的身上,压着一截相反的贞节牌坊,叫她承接着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而他。

也是帮凶。

那件事情,给他和她都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宋醒月爬上了他的床,事情后来又做到那种地步,他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怎么可能没有,就像很早之前和敬溪说过的那样,她有错,他也有错。

事实上,更大的错就在他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分明在她一开始凑上来的时候能够推开她,为什么第二次就推不开了?

明明就可以推开她。

还是要接受她。

可是接受了她,后面他又要怎么面对她?

他见过她,没有几年,他见自己,却二十年。

宋醒月做的那些事情和他所秉持的道理全然不同,他若对她好,那他该怎么对自己?

而且,一想到曾经她和季简昀在一起如胶似漆,而他要跟个疯子一样地在梦中肖想她,在做了那样的梦后,他的目光又总是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身上,然而现实呢?她从来不会看他一眼。

他看不起她,他肖想她。

他肖想她,他推不开她。

不想要因为她的放.荡而背叛自己,不想要因为她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他自私地想要排挤她,然而,越是这样想,却越是折磨。

成婚之后,没有办法去直视她,直视那些情感,完全没办法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这些情绪兜兜转转在胸口绕来绕去,没有出路,每次发作起来,刺伤了她,刺伤了自己。

终于,他看到宋醒月也在为当年的事情痛哭流涕,她一定也知道错了,她每天也都在受折磨,她也很痛苦。

他病态地松了一口气,他找到出口了。

他不用折磨自己,和折磨她了。

月娘。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做了渴求的梦,他非是那般见色起意之人,他确信以及肯定。

所以他还是有些太恨。

恨他怎能这样轻易地就起心动念。

他好像已经被分裂成两个人了,一个在纯一洁白的外在印象中,当个光风霁月的人,排挤任何低劣的行径。另外一个人,却又在那场梦境中,不停地叫嚣着,想要贪婪地啃噬了她。

那两个人都是他。

于是谢临序被如此反复折磨。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去喜欢那样的人,可他的心却非是向她奔逃。

宋醒月就在他的面前软成一摊泥,眼泪从她体内强劲地奔涌出来,她完全放开自己哭的样子,让谢临序长长的叹出口气。

他知道。

有个他,输掉了。

他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放声哭泣。

他的身体,把她的哭声全都吃进去了。

他胸前的衣襟已经糊满了她的泪水,黏黏糊糊的,即便再次洗后蒸干,那也一定是沾染了她的气息。

她就算是心机算尽爬了他的床,可她也已经受过惩罚了。

她也受到惩罚,她也在备受折磨。

所以,他又何必要再对她如此耿耿于怀呢?

在过去,他总觉她轻佻,总觉她心机,如今,他心安理得地安抚着她,宽慰着她。

他做这些,再也不用受到自己任何的谴责唾弃。

那两个分裂的他,好像终于渐渐地重新地融为一体。

“月娘,月娘......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拍着她的背轻抚,低喃着咀嚼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如同搭放在她背上的那只手,透出一股缱绻清润的意味。

不知是哭了多久,宋醒月终于止住了哭声。

见她不打了也不跑了,谢临序也没再死死地挣着她,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发丝蹭过他的下颌,瘙痒难耐。

奋力哭了那么一遭,她的脸也不再是那般苍白没有血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似蝴蝶扑朔着翅翼。

是谢临序先开的口,他道:“李夫人只这一个小儿子,平日待他太过骄纵,他说的那些话,很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手背轻轻蹭着她脸上那些残存的泪水,他说:“他一时口无遮拦,我一定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宋醒月被他蹭着脸颊的泪,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脸去。

谢临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手上动作一顿,落空的手就这样僵住。

宋醒月道:“不用道歉,我不需要那些。”

左右也是被人强压着来的,她不想再去站在那里,听他口不对心的道歉,最后还要假装大度,硬生生地应下那些。

谢临序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宋醒月又一遍重复:“我真的不用,反正说来说去也是小孩子无心之失不是吗?他是无心之失,可要我承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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