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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拔腿便跑。

常达:“堵住门窗!绝不容皇上出殿!”

拎斧拔腿便追。

常家军虽在当场,却不敢真对皇上动手,全冷汗淋漓地堵着门窗看着。

大殿地砖光滑,鞋底摩擦地面,两人跑出一点吱吱声。

嘉庆帝甩着袖子哭喊:

“舅舅饶命!舅舅饶命!”

常达半个字也无,顿足狂奔如一头癫狂犀牛。

两人绕着柱子狂奔有快十圈。

形势太紧张,两人你滑一脚我滑一脚,吱吱响个不停,人人全聚精会神地瞧着猫捉老鼠。

无人注意一个常家军打扮的甲士,提着剑,一步一步迈上了长阶,入得殿来。

那人蹑手蹑脚跨过了门槛,越过众人,站在殿柱旁边。

两人一边狂追一边打滑,忽然殿内一阵尿骚味,嘉庆帝一脚一个水鞋印,廉耻也顾不得了,滑得手舞足蹈。

见了此人,他神魂俱裂地往一旁摆手:“躲开些!躲开些!”

常达抡着腿飞奔:“不杀你!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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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在晶黄水渍上滑脱一脚,滋溜一声,岔出一条腿来。

一旁的人手起剑落!

嚓的一声!

一颗浑圆之物陡然甩飞出去,一边抛旋,一边洒血,咚一声落了地,咕噜噜打转。

紫宸殿中,落针可闻。

唯有嘉庆帝一头雾水地兜着柱子转圈圈。

片刻,殿内爆发出一阵凄怆的惨呼:

“将军!”

“定王!”

“我的将军!我的主子啊!将军!”

五大三粗的男人,哭起来声若排山倒海。

嘉庆帝气喘吁吁地扶着柱子站稳,惊魂未定,跑得想呕。

挥剑

人去了铁头盔,抱在怀里,高马尾俊烈一甩,掷盔在地:

“苍天有眼,终诛此贼!”

嘉庆帝一见他,滋溜一声又在尿里滑了一脚,换了根易守难攻的柱子,一边倒退,一边摆手:

“别杀我……别杀我!阿兄!别杀我,朕求求你……你要什么,朕都……”

李玄白步步紧逼,朝嘉庆帝伸着手:

“皇上,您来!本王并不想弑君!”

嘉庆帝连连摇头,已是面如白纸泪流满脸,把着殿柱嘟囔,“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朕都答应!皇位!皇位我不要了!阿兄!”

他顿足大哭:“皇位给你!”

得这四字,李玄白心中何止是惬怀,愈发和颜悦色伸着手,缓步靠近:

“我不杀你,弟弟。本王怎会弑君!”

嘉庆帝见他步伐缓缓,似是并无取他性命之意,愈发哭嚎:

“阿兄若说真的,将剑丢了!”

当啷一声,李玄白掷剑在地。

偌大的紫宸殿内回声阵阵。

李玄白平和伸着手。

嘉庆帝望着他,胸脯急促起伏,满眼血红,歪着脑袋静静打量了他半晌,又兔子似的躲回殿柱后:“朕不相信!你怎会不想杀我!”

李玄白自知十拿九稳,已经松懈下来,一笑,“皇上乃一国之君,又是本王亲弟弟。百姓不会爱戴弑君之人,文武百官更不会。遑论还要担个残害手足之名。皇上不过爱在笑乐园里打会牌,我这做兄长的,何必赶尽杀绝?”

嘉庆帝扒着殿柱,一边卯劲蹭去足底水迹,免得跑起来再滑,一边急喘着窥望他。

李玄白依旧好脾性地等。

常达已死,他是摄政王,只要嘉庆帝肯伸出这只手,他便独掌大权。

今夜这场荒谬惨剧,就此了结;他多年野心抱负,终于得偿。

嘉庆帝打着哆嗦望他,犹豫再犹豫。

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吧。做傀儡皇帝亦比做亡命鬼好。

终于,他抖着胳膊,缓缓伸出手。

“——原来摄政王也在此。”

顾怀瑾轻描淡写地抬步跨过门槛。

大殿之内熹微的晨光倏地黯淡了,长阶之上走来数十人,各个人高马大肩宽腿长,腰佩长刀、衣绣飞鱼,齐齐立于殿前,门口仿佛竖了一排乌压压的栅栏。

众侍卫环立于大殿墙根下,顶天立地。

嘉庆帝立时拔足狂奔,一时没踩稳,扑腾着胳膊飞转回来人身后,被他大袖挡得严严实实。

李玄白心脏当即一绞,连脚趾都冰寒。

都这时候,偏这时候!

只差一步!

就只差这一须臾,他就能控制了这疯子皇帝,叫这姓顾的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眼下……

他默默数着飞鱼卫的人数,越数心越沉。

——逃不开了。

莫说姓顾的本就一身武功,常人难匹,便是只论他带来的这些飞鱼卫,他今日也逃不脱!

他同这姓顾的本就有宿仇。这男人恨死他了,为了她的事,日日夜夜地嫉恨,他从前在天山上就以逼得他吃醋为乐,今日落在他手里,哪还会有性命!

前一秒夙志得酬,下一秒性命不保,这形势陡然转下,他不甘愤恨已极,急火攻心。

忽地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他退开半步,手往下压,示意顾怀瑾暂别动手,讥笑但小心翼翼地道:

“别忙啊,大清早的。”

“不若我们做个交易。”

*

南琼霜被云瞒月夹在胳肢窝底下,已经在宫墙上来回奔波了一夜。

即便是被拎着跑,她也已经脚麻了,不知这尊大佛究竟是哪来的精力,竟能在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的茫茫宫城之中,一刻不停地遍搜三遍。

她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挠着眉尾。

昨夜她被云瞒月和李慎舒救下,未等两人细聊,雾刀腾地窜出来,火急火燎地非要她去办门内的新差事不可。

新差事,护摄政王驾。

可是,摄政王去哪了?

两人在宫墙上跳了一夜,就差将那些军士一一掀开头盔瞧了,终是没见着李玄白的人影。

她抬眼瞥了一下云瞒月的神色。

还好,她神色尚无不耐。

南琼霜心里始终有些惶恐不安。

这位被她搬来帮忙的大佛——乃是往生门的新门主。

她早就奇怪。

往生门乃是受人委托,安排人手,替人办事。譬如她被安插在嘉庆帝身侧,是因为有人欲买嘉庆帝的性命;常达身边混了个公孙红,也是因为有人欲置常达于死地。

那么,事情就奇怪了。

常达身边有公孙红,李玄白的金戈侍卫里混了个墨角,菡萏宫里有她一个南琼霜。

顾怀瑾身侧呢?

他这般位置的人,欲买凶杀之的人不会少了,何以他身边无人?

顾怀瑾已经中过极乐堂的暗算,必不可能重蹈覆辙,倘若要再下手,最佳人选,应是出自七杀。

七杀之中最惊艳,云瞒月。

何以云瞒月一直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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