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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惶骇,急急慌慌地从背后取箭,抖着手往弓弦上搭。

常达骂得唾沫四溅:“蠢东西!”

李玄白心内狂喜,没射中!

他骤然勒马急转,也不欲往紫宸殿赶了,慌张蹬进马镫中——他忽然想到,常家军是常达精心训练的精兵,一同在大漠风沙中生死与共十余年,非是顾怀瑾一句轻飘飘的“有赏”,便会轻易背叛的!

就算叛,也还没到时候!

但他的人呢?禁军,他今日才第一次调动,便是金戈侍卫,平日与他也不过打几个照面。这些人,待他之忠心,远不能与常家军待常达相比!

一阵寒风悍然自头顶削过。

李玄白骤缩了脖子,回身一望,果然是一个身着金戈侍卫黑衣之人!

甫与他四目相对,那人脸孔恐惧得已经扭曲。

李玄白刚欲挥剑回斩。

那人一个不稳,灰败着脸歪下马去。

马蹄踏得那人如一堆废砖。

李玄白转了方向,回身对所有随行来的人大喊:“都去紫宸殿护驾!”自己却往御花园直奔——御花园多花草假山,又有御湖,能藏身能远观。

眼下这时候,他身边再无可信之人,已不是常达的对手,先寻个地方藏身,再伺机寻找嘉庆帝,方为上策!

身后随他而出的军士不明了他的算盘,亦怕跟着他,被常达身边的甲兵所杀,忙不迭骑着马跑了。

御花园中空无一人。

方才九曲黄河灯阵的铜柱和宫灯犹未撤去,只是已经尽数熄灭了,飘荡在铜柱顶端,仿佛一盏盏缟白灯笼。

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一片狼藉。

他四望一圈,周遭依旧一片喊杀声,御花园中却依旧冷清,有听见动静的宫人四散奔逃,但园中究竟没有一个甲兵,他略微放下心。

他下了马,在马臀上一拍。

那系着锦绣马鞍的马儿长嘶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方才太慌乱紧惧,此时稍缓一口气,他才发觉身上已流血流得发冷,左右肩都伤了,所幸未伤及前胸。只是,一呼一吸已经剧痛,抬手已经痛不可耐。

他紧咬着牙,拖着步子往前走。

常达:“找那小贼是否在此!”

他心里突地一跳,牙咬的咯吱作响,忽然生出一股拼死也不甘的力,拔起脚步就往前狂奔。

甲胄磕碰之声和疲惫混乱的粗喘声在耳中轰鸣。

马蹄声渐渐逼近,眼前假山近了、更近了,他此刻什么也不想,身上痛便也任他痛,不论如何,势必藏在假山之中!

“大人,属下方才真瞧见摄政王往这方向去了……”

“找!”常达吼得林鸟惊飞,“给我四处找!”

假山之中,层叠峰起。因着全山皆是太湖石造景,处处有石窟窿。这等地势,固然适宜窥察敌方,却也不适宜藏身。他紧憋住一口气,猫低身子,寻了一块稍微完整些的石头,躲入死角。

常家军的铁盔红缨在石窟窿中闪烁而过,约莫有六七人。

他心下冰凉。

他身侧一个人也无,这残暴畜生竟有如此多的人肯服膺!

他恼恨且不甘,愈发屈下膝盖,想两手撑在膝上半蹲。

一撑,痛彻心扉。

他险些咣啷一声栽倒在地。

竟忘了左右肩皆伤了!

左肩被一剑捅穿,右肩被剑斩得皮开肉绽,两边血汨汨而下,染得他前胸后背一阵温暖。

他背靠着假山粗喘,胸前盔甲随着胸膛微微起伏。

那几个常家军大概在御花园前绕过一圈:“回大人,不见摄政王踪迹!”

“怎么不见!我亲眼看着那小贼策马往这狂奔!再给我找!”

李玄白已喘得喉咙干涩,头盔之内湿了一头汗。

六七个常家军复又四散开,往御花园深处各自搜寻。

他手紧扒着太湖石嶙峋的凸起,匀着呼吸,凝神听头上铡刀缓缓升起。

倘若被发现,必死无疑。

常达带了六七个人,他眼下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两只乌皮靴踏着薄脆的落叶,停在假山入口。

他听见自己血液唰唰冲上头顶。

落叶被踏碎,一步一步,窸窣作响。

那两只皮靴踏入了假山、走上了小径,往里深入了。拐过了第一个弯——

循着曲径一直向前走,到了一个分叉路。

往右——

妈的,偏还就在右边的岔路!

距离他藏身之处仅有两道山石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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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距离,若鼻子灵些,恐怕已经闻得到他身上血味。

这样不行。

李玄白恶狠狠地咬着嘴唇。

一垂眼,这才惊觉脚下已经积了小血潭。

他脑子里一句高喝响彻天灵盖——这样不行!

往远处一望,前面是一道曲折回廊,回廊外面,是一片死寂的御湖。

夜色里,湖面昏暗茫茫,浑浊一片,一眼望去,已不知是天是水。

李玄白冷汗涔涔,吞咽了一下。

那两只乌皮靴已经转到了下一个转弯处。

再往前,距离此处,便只剩一道山石。

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当机立断,甩开膀子便使轻功往前飞身,双肩一阵剧痛,他浑也不顾,凌空跃步,沉重的甲胄彼此磕碰出一点声音,未等守卫听清,人已窜出好远。

直直飞向那花藤下的回廊。

他轻手利脚地一点足尖。

双肩一瞬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狠狠眯眼一瞬,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乌皮靴果然已经转到了他方才站过的位置。

他转瞬又提着气往前飞身。

“大人!此处有血!若是摄政王真在此,当负了伤!”

扑通一声,他一头栽入湖中。

冰凉湖水四面八方沁入他盔甲,湖水中,甲胄沉重如巨石,沉沉压在他两肩。双肩顿时痛不可当,他闷哼了一声,不论如何忍住了,冒出水面喘了口气。

常达:“当真是血。”冷哼一声,“我就知道,禁军的符虽在他手里,却不是他亲手带的兵,谈何忠诚!恐怕那国师的令一下,身边人即刻就反了他!”

一撩衣摆:“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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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初秋的御湖,夜里已是寒凉彻骨。全身冰在湖中,没片刻就冷得浑身发麻,他又早失了不少血,转眼间已是冷得难以忍受。

却听常家军在御湖边奔跑传话:“传大人令,遍搜御花园!”

冷,冷死了也得忍!

他扒着近岸的石头,小心自芦苇丛中揪了一截芦苇,叼在嘴里以换气,沉着而缓缓地没入湖面之下。

常家军举着火把,在石桥上来回奔跑巡视,火把的光映得湖底一片浑浊的锈绿。

他叼着芦苇管,一声不响地往头上看。

因着在水里,肩头的血无法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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