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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久别重逢,他难以自处了,才连这种大话都敢说。十年后,你再问他看看?你们根本截然不同,天差地别,你这般恶劣性子,竟跟一个妇人之仁的男人纠缠不休,我想不通你究竟在做什么。”

她竟然被说得语塞,偏过头,不看他。

“到底谁是真懂你,真接纳你的,你真看不出吗,楚皎皎?”

他歪着脖子似乎是很疑惑,冷笑:

“他真能容你的性子吗?天山上头一次照面,你拿一把小匕首捅进我心口,我连这种事,都肯容你!”他声音骤然往下一压,“——因为你性子跟我是一样的,我们太像了。所以——”

南琼霜摇着头打断,“我可没有觉得我们那么相像。”

“没有?没有!”他笑得叩紧齿关,手指一一在她身上点过,“你头上的东珠是我赐的,因为我喜欢东珠。你戴了满头,是因为你也喜欢。”

“你手上的珊瑚手串也是我赐的。你戴在手上,是因为你也喜欢。”

“我们衣裳上的纹饰都是一样的,缠枝纹和宝相花纹!为什么?你我商量过吗?不过是因为你我相似!”

“喜欢同样的饰物而已——”她扯着袖子将珊瑚手串盖住。

“相同的饰物而已?”他愈发冷笑起来:

“那我问你,你在我面前演过几分?你在全天山人面前演戏,唯独在我面前,可演过片刻?从天山上见第一面,你就没有演!那么多年,天山之上,唯有你我知道彼此的真性子!年少情分,相互照应,人群里唯有你懂我,我也懂你,一个眼神,彼此就知道是何意!”

“便是回了洛京,我待你如何,你自是心如明镜。你那头的差事,我也猜个差不离。你我都是最最多疑之人,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多问。连对方的底都不知道,却肯相互交付两分,这等信任,除却你我,可还敢给哪个旁人?”

“是了,我是信你。”南琼霜道,“但情爱这回事……”

“要我说,你跟那姓顾的,根本谈不上情爱这两个字。”他向后一振袖,叉着腰漫步走近,“他爱你什么?爱你柔弱?爱你可怜?爱你说不了两个字,就开始掉泪珠子?”

“我爱你什么?”他一步步逼来,满墙烛火焚烧,他气焰几乎逼人,“这么多年,我就是爱你张狂,爱你恶劣,爱你目中无人,爱你跟个冰坨子似的不择手段!”

“我何须你在我面前掩饰任何!你最坏那一面我刚巧喜欢!你我如此相似,你竟要舍下我,去一个迥然相异的人那儿作戏,楚皎皎,你脑子叫姓顾的踢了!”

她又惊又怒,又发觉他竟是真的爱她的恶,也有点知己之感,胸脯上下起伏:

“但情爱这回事,并非是相像便能勉强。不如说,正因我们两个太像,才不可能。”

“我们是一样自我,一样薄情,得不到手转眼就放。但是,你亦晓得,不在乎是因为得不到,忘得快是因为留不住,事事放手,是因为事事被人抛下!”

“抛下”两个字一出口,他眼里霎时漫上了一点水光。

积在睫毛里,背衬着烛海,是两条金色的细丝。

她惊得张口结舌:“我们,我们太悲观,不信自己会被爱,也不愿为情爱让步,因此我们不会为彼此多付出什么,就像当年菩提阁——”

“当真吗?‘不会为彼此付出什么’,当真吗?”

他转眼间已经逼至她身前,连蒲团都未拿,曲着膝径直坐至她旁边,一只手支到她身后,连他眼下那颗小泪痣都在昏暗里清晰可见了起来:

“戏班子,朱砂膏,出宫令牌,东珠,珊瑚手串,簪子璎珞珠花,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只知道记着当年菩提阁!”

他一掌按在她肩上,将她按得直接倾了下去,她满心惶然地扒着矮几,人被他搡至窗子和矮几的夹角,他身上熏的香扑鼻而来,两片好看的唇翕动得叫她心惊胆战:

“那我问你,我刚软禁过你,你见了我气也不顺眼也不抬,可那徐卫按着剑到了我身后,你怎么又提醒我?”

“方才灯阵中遇刺,你我多日不睦,人人都只关心那疯子皇帝的安危,怎么就你抓着我的胳膊,叫我的名字?”

“我是什么脾气,你那般顶撞我,我还容你,还叫人巴巴地到冷宫里给你送瓜果——你可知那些话,若是旁人,十个脑袋也不够杀!”

他已经近在咫尺,英挺的直鼻逼在她眼前,她从未与他这般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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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个人,这个距离,是要接吻的。

呼吸一波波喷薄在她人中上,他身后是满墙盈曳烛火。他一动,满殿的光影混沌交错,唯有那一颗小耳坠亮得像甘甜的毒。

他很好看,狐狸眼,花瓣唇,英艳逼人。

“我问你,这么多年,我于你,究竟算什么!”

他何曾这样苦苦逼问过谁。以他的性子,直接打杀了就是。

逼她到了墙角,下风的还是他。

南琼霜浑身发寒,滞涩地喘了两口气:

“不是情爱,是……”

他又往前逼近两分。半阖着眼偏唇,几乎要吮上了她的唇峰。

她心脏狂跳:

“——是知己。”

“谁他妈要跟你当知己!”

殿内骤然一声暴喝,满殿烛火飘摇,南琼霜未及反应,眼前已经是千影重重的海墁天花,她被搡得倒在地毯上,宝相花纹的波斯绒毯——面前是怒不可遏的人。

李玄白一身长发柔软地倾泻到她两侧,高鼻深眼窝,长睫压下一层阴影,背对着烛墙,脸上光影深邃又狂乱莫测,一只膝盖,缓缓顶开了她双膝。

空气黏稠得像毒药。

南琼霜惊得浑身都麻了,怎么,不止是顾怀瑾,这人也要为了情爱两个字发疯了,男人怎么都这般啊?

她心里打冷颤,面上强装着自若,嘴角牵起:“我说,你做事之前多想两回。”

李玄白搓着齿关嗤笑,刮了刮她的下巴,一种亲昵的威胁:

“怎么,你真当我不敢勉强你吗?”

“你敢吗?”身下的人却笑了,一双眼戏谑而冷锐,睨着他,“你再说一遍,你真敢吗?你明知我的个性——”

“你明知道,我的性子正如你的性子,我们两个人,是如出一辙。勉强我是个什么结果,你当真猜不出吗?”

李玄白一言不发,耳坠随着粗重的呼吸微微摇动,一晃一晃,亮得她忌惮又心惊。

他长发些微打着卷儿。不知为何,她竟然注意到这个。

她心惊胆寒地等他回复。

李玄白双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眼里暗影浑浊迷狂一片,眸子眯了又眯,喘.息得已经……叫她疑心他情动。

她心里更是一片晕眩冰寒。

他该不会真要在此……

这么多年,她还没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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