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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常少将军真是咱们军中宿将,若要以战功排序,定王第一,第二定然是您!想当年铁马邑一战……”

熟悉的声音,紧赶着应和。徐卫。

“嗨,铁马邑,那都不用提。说最近的,前些日子京中……那人出了事,京中稍微一动,咱爹就派了我去山海关外练兵。若无我,咱爹能放心在京中观察局势吗?”

“那是自然。不知当日爹爹要您去关外,怎么跟您说的?”此人应是常忠的弟弟常平。

“咱爹说,我常忠‘志勇性刚,有吾余风’。去山海关外领兵,他唯信得过我,也只能交给我。”

一阵呵呵的得意的笑。

所谓“去山海关外领兵”,应是指顾怀瑾割腕后,各方各自做准备,常达派了常忠去山海关外待命。

“那是自然,少将军!常家军早晚都要传到你手。何止常家军!倘若日后……”

说到这,徐卫不说了。

那意思,她明白。——倘若日后,定王夺了皇位,皇位,也得传给他常忠。

果然,常平不说话了。

父辈遗产,往往引得兄弟阋墙。

常平却道:

“平一向笨拙,不得父亲欢心,只恨自己虽有个常字的姓,却无常家的勇。往后大哥练兵,能否带带我?平绝无与大哥相争之意,只是,想学些本事!”

常忠一阵大笑:

“好兄弟,那是自然!自家人,若还避着自家人,唧唧歪歪,小肚鸡肠,岂非叫人耻笑!”

山石背后,和睦融洽。

南琼霜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常家军、定王府、福余三卫。也许未来还有把龙椅。

这些东西,这个常平,是真打算拱手相让?

何况,他那些话——

无半分顶撞之意,字字都在夸,句句都在捧。然而,又实打实地要到了东西。

说这么好听的话,究竟是心里的话也好听,还是打着点别的算盘?

她拈着帕子掩去唇边一点窃笑,信手刮着身侧的太湖石,转过一个弯。

一抬头,刚刚好好与常忠一行人对上。

她怔了片刻,勉强挂起一点和善笑意。

对面三人一齐行礼:“给珍妃娘娘请安。”

她笑得全然事不关己,一派天真自然地道:“常少将军几个,也在御花园内散心?”

对面,常忠自是众星捧月,站在正中。身侧两人,徐卫行着礼不敢抬眼,常平乍一望她,见她在碧绿丝绦底下温柔浅笑,心里突地一跳,吓得撤了一步。

常忠望着她,脸上一副呆滞神色,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常忠没说话,其余二人也不敢开口。

南琼霜好意提醒:“少将军?”

常忠不应,涎水几乎从嘴角淌下来。

她再道:“少将军?”

“诶,娘娘,娘娘。”回过神来,他已是满面燥红,人中很快出了汗,油亮油亮的,“娘娘……上回见面,还是笑乐园中呢。久未见您,您贵体可安?”

大概整个洛京都知道她被摄政王软禁了吧。这常忠,已是不知说什么好。

她含着笑:“尚可。您正要往乾和殿去?”赶快滚吧。

“噢,没没,我们哥儿几个在此处闲逛呢。娘娘今日也这般好心情,往御花园内走啊?”

一边说,两步就跨过来,竟然胆子大到与她并肩。

她错愕望着他,再一看,徐卫与常平两个,不敢阻拦这色魔,竟然识趣地背过身,默不作声地沿另一条小径走了。

她鼻子底下顿

时一股色欲熏心之人的臭气。

“少将军这是做什么。”她淡淡道,“紫禁城内,岂非失礼。”

常忠挠着头嘿嘿笑:“娘娘言重了。小的也没想做什么。不过是见娘娘在此散心,怕娘娘闷得无聊,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

她恶心得厉害,二话没说提着裙摆就转过眼前的拐角,径自往前疾走。

常忠步子一迈就追了上来,汗湿的手背,擦过她的手。

他是有意为之。

南琼霜心里一阵反胃。

“娘娘,娘娘。您别走啊,我想同您说说话。”他已经开始喘.息,牛一样深深地呼气吸气,“您知道的,我爹是定王,日后是要将那疯子扯下来的。我爹夺位以后,便传给我。您跟着我那窝囊堂弟做什么?您不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他越说越急,字和字几乎连在一起,空气里一股微妙的酸味,南琼霜方知他喝了酒,“好娘娘,您听我说!您跟那疯子好,能有几年活头?形势一变,您就是那覆巢底下的娇花!左右您也是一枝花,插哪不是插,谁插不是插,您何苦吊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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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琼霜劈手一掣,抡圆了胳膊赏他一个大耳光。

打得他腮肉悠悠摇晃。

他心里太急,整个人红得如一颗寿桃,嘴角一点说话急了带出来的白沫,被她扇得愣了神。

南琼霜心里顿悔。

此人是一山二虎之局的关键人物,不能轻举妄动,亦不能随便得罪。

她这一巴掌,是否会左右时局?

却见常忠张着口粗.喘半晌,抬起头来,眼里已是一片泥泞欲望,鼻尖油得锃亮,又将另一边脸侧来:

“您,您……这边也来!求您!”

南琼霜仿佛坠入一潭酸臭黏稠的呕吐物之中,迈也迈不开步,甩也甩脱不开。

“你少给我——”

“世子。”

一道清润嗓音。

海棠树的花瓣飘落两片,粉色的,打着旋儿,从她眼前缓落。

她鼻尖底下登时一股再熟悉不过的、令她心安的气息。

她眼睁睁看着常忠变了脸色。

那人在她身后,浅浅道:

“世子有何贵干?”

常忠抖着嘴唇退开一步:“顾先生。”

顾怀瑾淡声应。

“世子事务繁忙,竟也有空调戏宫妃。”他笑,“若还想要脑袋,请回吧。”

他只要站在她身后,她就心安。

她心惊胆战地轻轻呼吸。只要他在,空气都会带一些他的气味。

知道他就在身后,她情不自禁地想往后靠。

对面,常忠见着这尊大佛——因他一人想不开,整个洛京跟着蹦三蹦的大佛,不敢招惹,慌张又悻悻地走了。

假山之中,顿时只余二人。

时辰已将近傍晚,浅橘色的残照穿过柔软的杨柳叶投在假山上,映得玲珑巧妙的太湖石一片金光粼粼。

她垂下眼,惴惴转过身。

她这些日子牵肠挂肚、提心吊胆,日也思、夜也想的人。

他更瘦了些,晶莹皮肤绷在骨上,几乎透明,俊逸的骨相完全水落石出。人白到了脆弱不堪的地步,简直要人疑心手指一捅,这人便能对穿。

倒是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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