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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嘉庆帝下令,派赵太医来为她诊脉。

毛琳妍一向与她作对,她听见了,哪里会肯,定然是回头便将赵太医截下了。

如此,皇上的令传了,却因毛琳妍撒娇而改了。倘若她老老实实留在宫中等人号脉,等来的,必然是顾怀瑾。

他算准了她会避而不见,也算准了毛琳妍的脾气,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设局逮她。

她心里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庆幸。

身后,顾怀瑾一言未发。

他这个人,从前那般端方温润、坦荡磊落,如今,心思深得难以揣测。

怎么,这架势,是不逼她独处,不罢休吗?

她捻着帕子一笑,“德音的身子,怎么就这样坏了,要劳烦国师先生东奔西跑的。下次,皇上欲使顾先生陪着玩牌,叫顾先生安心在笑乐园内陪着便是。”又道,“顾先生在无量山上耽搁了许久,不知是何时回京的?”

“回娘娘,昨日才抵京。”

他的嗓音,丝毫无异,她心里一跳。

昨日?他昨天来的消息,还说三日后回宫。

原来,那条消息,也是假的。

大概也是为使她放松警惕,以待今日捉她。

她不由生出一股忌惮之意,往前疾走两步。

这人,不会她不肯见面,便要绕着紫禁城日日堵她吧。

一拐弯,花影摇动的回廊尽了,日头底下,是金碧辉煌的笑乐园。

一行人遂入笑乐园内入了座,南琼霜自然而然地坐在嘉庆帝身侧。

牌桌之上亦有尊卑,李玄白身边的大太监吴顺,弓着身子,替李玄白拉开了她身旁的座位。

顾怀瑾坐在嘉庆帝正对面。

南琼霜心里如释重负,刚松了口气,一抬眼,见一个圆头圆脑红脸的人,欣喜异常地朝她行礼,一双眼睛夹在憨笨的肉里,小如枣核,却瞪得精光四射:

“微臣常忠,见过珍妃娘娘。”

她坐在位子上,一时愣住了。

这人,方才一直随在顾怀瑾身后,可是,他生得太普通,又跟在最尾,一言不发,她还以为是跟在后面的仪仗。

“常忠,常大将军的儿子。”李玄白屈起食指在桌上叩了叩,歪在椅背,“怎么这时候才来同娘娘行礼。”

来人抱拳,一阵谄媚的笑:“娘娘一直同皇上说话,微臣哪里敢近前啊。”

他那笑容,南琼霜忽然想起了,这个常忠,她曾见过。

当日,顾怀瑾回宫的接风宴上,她坐在上头,曾与他对视一瞬。

“原来是常将军。”她微笑颔首。

招呼过了,常忠这厮却仍站在原地,既不退下,也不落座,似乎想多说几句,腹中却无点墨,尴尴尬尬卡在她面前赔笑。

“常将军?”她品出一丝不对。

顾怀瑾啜了口茶:“常将军请入座。”

她微微嘶了口气。

李玄白含笑睨了顾怀瑾一眼,意味深长地叩着桌面,“坐下,坐下。”

常忠手忙脚乱地拉开嘉庆帝另一侧的椅子,嗵一声坐下,掏出手帕擦他满脖颈的汗。

宫人终于将马吊牌奉上了桌,摆在桌面正中。

她虽在桌上,但只陪,不打。嘉庆帝头一个抓牌。

抓第一张时,神清气爽;第二张时,意气风发;第三张时,渐露难色;第四张时,眉头紧锁;第五张时,抬眼瞟着顾怀瑾。

南琼霜一见嘉庆帝那神色,便知不对。嘉庆帝此人,嗜牌如命,偏偏又没有这个命,臭牌篓子一个。想来,即便是算着八字挑日子,手气差,还是差。

她拿着团扇,凑过去柔柔替嘉庆帝扇风,一面倾身过去,若无其事地瞧他的牌。

嘉庆帝顾不得她,根本没发觉。

她一看,心一凉。

怎会有人手气臭到如此地步。这就是他的八字吗?

无怪乎坐上了皇位,也要被人拉下来。

她瞧完了,又收回身子坐直,晃着团扇。

慢慢悠悠地,贴在椅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朝李玄白那侧偷瞧。

李玄白正心灵手巧地将所有牌展成一个扇面,聚精会神地捏着下巴。

她一看,叹息一声。

行了,这位命是真好,无怪乎没有皇位,硬抢皇位。

只是,不能如此。

今日嘉庆帝,是因她引蝶有福而要她陪同的。假如她坐在此处,他却输了个落花流水,说不准毛琳妍会拿准此事,告她一状。

她手肘撑在桌上,叹了口气。

复又靠在椅背上,拿着团扇,鬼鬼祟祟掩在眼睛底下,偷偷摸摸地往旁边瞅。

忽而,身上一哆嗦。

她毛骨悚然地抬起头。

顾怀瑾面朝着她,唇平直抿着,缚着双眼,不动声色,不近人情。

如今,他一句话也不必,一个字也没有,她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准她太注意李玄白。

她心里轻嗤一声。

少管。

既然知道了她的底细,他定然不会再接受她。

男女情爱,她从未看重过,更不会强求。

他对她说的那四个不准,也就毫无效力了。

能怎样?这里可是紫禁城。

她带点畅快的笑,无声息瞥他一眼,收回眼光,在心里琢磨一遍,一手搁在嘉庆帝腿上,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在他腿上,写了几个字。

第138章

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嘉庆帝,倏地一怔。

南琼霜纤长的指尖在他腿上缓慢勾勒,一个字。

“文”。

嘉庆帝攥拳在桌上敲了两下,啪地甩出一张牌:“文钱,主门。”

李玄白心烦至极地“啧”一声,靠着椅背伸长了腿。

这厮,一手金灿灿的好牌,奈何花色不匹。出手,舍不得;不出,无牌可出。

他仰头扶额,哀叹一声。

南琼霜捏着瓷盘中的玫瑰糕放入口里。入口即化,她笑而不语。

众人依次出牌,又轮到嘉庆帝。

南琼霜缩着肩膀靠在椅背上,若无其事、无辜懵懂、不关己事地转着眼珠子。

眼神在李玄白的牌上落了一瞬。

苍蝇似的嗡一下弹走。

李玄白丝毫未察,只觉命苦。

他以为是天意。

“摄政王打得不顺?”她用帕子接着玫瑰糕的碎屑,笑个不停,一面悄悄在嘉庆帝腿上写字,“人有生不逢时,莫非牌也有生不逢时?”

李玄白翻她一眼,懒得理会她揶揄之辞,烦得“啧”一声。

忽而,电光石火之间,品出一丝滋味。

他理着牌的手指顿了顿。

候了片刻。

福至心灵地瞥眼过去。

与正往他牌上轱辘眼珠子的南琼霜,心有灵犀地对视上。

李玄白怒得扯起唇角,笑了一瞬。

身旁人一双眼睛倏地弯成两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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