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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换几回船”便是门内特意拿来诈她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想叫她清醒着回去。
想将她迷晕了省事,直接由人带回去。
她最近,一丝一毫的反心都没有,往生门竟还是不信她至此。倘若真叫他们瞧出些自以为的把柄,那她可是麻烦大了。
假如是顾怀瑾——他的眼线是谁?
她拣着青花盘中的菜,竹箸在菜心中点着。
可是,不知为什么,都到了这地步,她仍是觉得,或许不是顾怀瑾。
药效这么大,他不会下给她。
虽然他拿着指骨钳,说要让她“适应适应”。
她是不是太天真、太自恋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知道硬猜猜不出,索性先不想,把碗筷一推,想要起身。
却忽然看见了那碗山楂小圆子。
山楂汤红艳艳的,糯米团成的小圆子,一颗一颗沉在糖浆底。山楂肉去了核,煮得软烂。
她知道顾怀瑾以为她喜欢山楂。但她不喜欢。
当年,她做了那碗山楂冰圆子,他心细至此,记到现在。可惜,那是为了以山楂糖浆染红双唇,刻意引他情动罢了。
一个骗局,他当了真。
她默然站起身,将那碗小圆子推开,没有动。
如今,她终于毋需对他演戏,也不需再拿他的心,她可以用她的本来面目,面对他了。
长生泉内。
婉儿随着她进来,将新的叠得齐整的衣裳双手捧着端放在柜上,行礼想出去。
南琼霜站在池边,轻轻解开了外裳系带,一面道:
“去给你们掌门带一句话。”
她方将外裳褪去,露出里面莹白匀腻的肩和背,婉儿只看了一眼,慌忙按下脑袋,止住脚,紧张地听她说。
“告诉他,倘若想问些什么,到温泉池子这来。别的地方,恕我无可奉告。”
婉儿喏喏应着,将木门带上了,一阵悠长的吱呀的响,在偌大的温泉池内回响不绝。
她叹息一声。
到温泉内谈话,实是无法之举。
她不知道雾刀在不在。
即便他不用传音入密答话,也并不能确定他不在。但是,倘若她要对他说什么,被雾刀听见一句就完了,她赌不起。
往生门内,教引有教引的门规,特别是极乐堂刺客身边的教引,身上条条框框更多。
极乐堂的女子,容貌身段皆是剧毒,往生门决不允许门内众人沾染,是以她们在门内,连打牌时,都需戴上帷帽。
教引是监视她们的人,门内对他们,要求就更严格。其中一条门规,便是她们沐浴时,务必躲在五十丈开外。倘若被她们发觉教引借监视之名躲在一旁,上报门内,犯事者便受刖刑,没有斡旋余地。
只是。
她轻轻嗤笑了下。
教引们的匿影绝技,连从前的慧德都不曾识破,又哪里是她们发现得了的。因而,虽然门规如此,具体操作起来,仍是个人有个人的做法。即便温泉池内,也并非万无一失。
她长长、长长地,又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
把她绑上山来,她都不需问,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逼问。知道他要知道的一切。
她能对他说什么?
即便雾刀不在,即便雾刀昨日被他一击打死了,往生门很快就会派新的教引来。
即便有这个时间差,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无人监视——
她能说的,也就只有一点点。
坦白便是叛门。她累死累活做到了第五个任务,豁出命去也不能功亏一篑。
至于顾怀瑾,如今已经不能再仰仗他了。
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要杀要剐,随便吧。
她脱去了衣裳,带点戏谑神色,拿起了柜上那只指骨钳,套在手指上玩着。用他的话来说——“适应适应”。
脚步轻巧,唇角不甚在意地勾着,往温泉池一阶一阶蜿蜒向下的石阶走去。
却路过了墙边一面雾气迷蒙的镜子。
想到这具身体,一会便要断胳膊断腿,或者被毒蛇咬得浑身青黑,她懒洋洋地有点缅怀之意。
于是,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会。
一看,却发现。
锁骨底下,两团嫣红的、椭圆的痕迹。
是吻痕。
第117章
顾怀瑾连她沐浴大概要多久都记得。
她洗完了澡,换好衣服,不多时,一个侍仆抬着一张桌子进来,靠墙摆好,另一个侍仆紧随其后,一样一样,在桌上摆放了些东西。
将东西放妥,两个侍仆朝她恭敬行礼,退下了。
她带着点无所谓的笑,走过去仔细看。
鞭、锤、钳、夹棍、肉刷、笞杖、脑箍,全是她在往生门的大牢里见过的东西。
她不免一哂。
在往生门的时候,她还无福消受这些,如今,要在她这个端方温润的前夫这,先试试了。
多有意思。
她拿起一根皮鞭细看。
那皮鞭是牛皮质地,扎实坚硬,蝎尾一般的鞭身,放开来,长如一条细蛟。
她笑着摇摇头,这人性情是真变了,做事喜欢做绝。
她是见识过顾怀瑾的鞭子功夫的。那一年,衡山派掌门之女欺辱她,他为了给她报仇,不知想出什么法子来将人家逼上了山,用一根长鞭,抽得那心高气傲的衡黄皮开肉绽,区区三鞭,打得四面檐角崩塌。
如今,跪在中间受鞭的人,成了她了。
她想在手上试两下,解开了鞭身捆着的小绳,将鞭子整个抖开,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忽而,持鞭用力,手臂一挥,啪地一声,长鞭抽在覆着水汽的石墙上,打裂了两块砖石,碎片剥落下来。
真是厉害的鞭子。
她不知为何,心里倒有点爽快,手臂一抡,啪地又是一鞭。
真是没想到,在宫中的时候,她为了不至有今日,想了无数办法,躲猫猫似的同他斡旋了许久;真到了见棺材的一刻,心中却轻松坦然。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惴惴不安,无措难眠。
人总是如此,事发之前,总是惊慌,待事情真发生了,方觉不过那
样。
她含着笑,又朝墙上猛抽了一鞭子。
这一鞭下去,她忽觉此处有些不对。
同样是石墙,长鞭抽上去,有些地方一阵清脆的噼啪的响,但却有一片地方……声音闷闷的。
她将长鞭卷好,放回桌上,循着方才回响不对的墙面,用手指节一路敲。
敲着,果然发觉一处地方的回响大有不同。
墙后若是实的,声音应也实,聚于一点,并无回响。
但这一处,敲上去,声音却分散、发虚。
这墙后有东西。
她往长生泉大门处看了眼。
腾腾水汽中,朱红色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