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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日揪出来,剜心断骨,扒皮抽筋。”

她垂下眼,笑着,不动声色将酒盏放下了。

一抬眼,竟跟阶下诸臣中的一人对上。

那人坐在常达身侧,面色同他那五大三粗的父亲一样红润,头发稀疏,脸盘子圆得一脚踢开能滚二里地,见她带着点笑同他对上了,呆了一瞬,赶忙笑开。

雾刀提过的那个好色之徒,常达的儿子,常忠。

她赶忙收回眼,心里晦气。

忽然却觉得,有什么不对,余光一瞥。

自从宴席开始,始终面无表情朝着阶上三人的顾怀瑾,幽幽偏转了头,缚着黑绸的脸,朝向常忠。

第106章

南琼霜心里一凉。

她真的觉得他能看见。

倘若他能看见,她这张脸孔摆在这里,旁边便是李玄白,要认出她的身份,岂不轻而易举?

可是,他还是太过沉静了。

不论是恨是爱,都太过沉静了。

假如真的认出了她,绝不该是这么平淡的反应。

她将口里含着的酒咽下去,那酒辣得呛鼻,她眉头蹙了一瞬。

一抬眼,顾怀瑾又转过了头,面朝着阶上三人,不知在看谁。

她心里突地一跳。

“不过,此番回京,乃是因皇上头风发作,唤顾某回京诊治,顾某故提前返程。然而,山上琐事尚未了结,恐怕过几日,顾某还需回山一趟。”

嘉庆帝当即有点惊慌:“先生还要回山?”

南琼霜坐在嘉庆帝身侧,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顾怀瑾:“恐怕不得不走。”

南琼霜听着,不免带了点笑意。

嘉庆帝:“先生何时走?走几日?七天?五天?三天?”

顾怀瑾闻言笑了,没说话。

他笑着沉默,便是否认,嘉庆帝明白,更加急道:“先生治国尚且手到擒来,一山事务,朕看三日足矣。先生三日回来。”

顾怀瑾未接话,黑绸底下的两片唇妥帖勾起来,“听说皇上新得了一位佳人,颇合圣意,时时替皇上分忧解难。顾某心想,珍妃娘娘在侧,皇上的头风,也不会常常发作。”

骤然提起她的名字,她心里一阵忐忑。

清涟又将她的小酒盅倒满了酒,她将酒盅凑到唇边,听着。

“德音是德音,先生是先生。后妃如何可与先生相比?”

顾怀瑾不答,似笑非笑。

“皇上需多关照珍妃娘娘的身子。”

不知怎么,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嘴,顿了顿:

“顾某昨夜,梦见了珍妃娘娘。”

她的小酒盅骤然脱了手,叮一声砸在地上,哗啦碎了。

满堂宾客倏地一滞,猛地将头压进菜肴里,忙手忙脚地吃菜。

李玄白挑着眉毛,朝她和顾怀瑾的身上各自扫了两圈,勾着唇,等他下言。

他却久久没再说话。

南琼霜坐在嘉庆帝身侧,只看得见皇帝的侧脸。

嘉庆帝什么也没说。可是他不说话,比说话更可怕。

嘉庆帝固然无能,但是个疯子。他或许仰仗顾怀瑾,也拿李玄白和常达没办法,但若想折磨一个后妃,未必做不到。

顾怀瑾,他到底在说什么?!

宫宴之上,当着朝中重臣的面,对皇上说,梦见了他的妃子?!

顾怀瑾眉目间纹丝不动,唇依旧勾着。

宴席之上,丝竹管乐声不知何时停歇了下去。风动树摇,一阵沙沙的响。

不知不觉,一阵推盘置盏之声,叮当作响。堂内诸臣,眼神彼此抛成一张密密的网,杂乱罩在整个谨身殿内。

人人皆知嘉庆帝常常发疯。不断有大臣起身,借口净手,弓着身子踮脚出去。

嘉庆帝沉吟许久,开口:

“先生梦见德音什么了?”

顾怀瑾答得平稳:

“梦见娘娘害了病。”

她只觉心吊出了嗓子眼,顶在舌根,带来一阵反胃感。

嘉庆帝:“害了什么病?”

顾怀瑾脸色雪白,没看她,却好似看着她,明明笑着,却笑得恨恨的:

“娘娘昨夜梦中……身上酸乏,虚热盗汗,心慵无力。”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些事情。

她仰在衾被上,两只膝弯在他肩上搭着,小腿荡在他背后。

他将一切都挡住了,只看得见他不断滚动的、汗淋淋的喉结。天花板上的莲花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她却被迫一直开着,受了再受、满了再满,直到……汗湿眉睫、身如火烧、酸乏无力。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猛地抬眼盯住他,手指被团扇柄硌得生疼。

顾怀瑾笑得淡然从容。

她不敢深吸,也不敢重呼,心惊胆战瞥了嘉庆帝一眼,拿团扇挡住一半脸孔,朝嘉庆帝靠了靠。

嘉庆帝没反应。堂内余下的大臣,也并无异样,装吃菜的吃菜,装喝酒的喝酒。

她躲在团扇后,心神不宁喘了一口气,身上燥的厉害,指尖却冰凉。

——是她想多了。怎么可能。

一抬眼。

顾怀瑾修长的手,轻轻按揉着自己脖颈上的那颗小痣,一个字也没说。

她脑子里面轰隆一声惊雷。

——不对。

——他知道。他就是那个意思。

他——他怎么会?!

她附耳柔柔对嘉庆帝道:“皇上……”

嘉庆帝将酒盏啪嗒一声撂在小几上,一下一下,鼓起掌来:

“不愧是顾先生。不愧是顾先生。顾先生今日才回宫,怎的就知她这些日子体乏神虚、疲惫无力?那日,朕同她打马吊,才打了多一会儿,她就称病走了!她的身子,朕一直担心。”

南琼霜顿时怔住,欲言又止,睫毛颤抖两下。

顾怀瑾如今会占卜,嘉庆帝是拿他当先知看的。即便他说,他梦见了她,嘉庆帝也未往两人私通一面想,只当他梦中预知了未来。

她如蒙大赦,筋疲力竭,团扇挡在脸前,闭了闭眼。

可是,隔着团扇,她都感觉,两道目光,穿过所有一切,直直打在她身上。

他在看她。

虽然他眼睛蒙着,虽然她躲在团扇后,虽然她没看他。

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她的拳头攥起来,指甲掐进掌心里。

——他在试探她,用一些……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连梦都共通?

——即便连梦也共通。

——他怎么会将那种梦,拿到宫宴之上、拿到嘉庆帝脸上来说?!

嘉庆帝大笑:“朕得顾先生,当真是天公开恩!朕之幸矣、齐宋之幸矣!”

顾怀瑾不可置否,浅淡一笑。

南琼霜僵硬地赔了个笑脸。

顾怀瑾笑道:“不知娘娘是否还有体寒之症?平日里多思、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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