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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动魄的桃花眼被掩去,人却更显精致疏艳,“那么,珍妃娘娘恕罪。”
嘴上道着“恕罪”,握着她胳膊的手,却依旧不肯松。
她心里一阵打鼓,强将他挥开。
他沉默着,由着她挣开,没动弹。
她待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这人明明眼睛还蒙着,可是她总感觉,那黑绸底下,两道目光,灼灼烈烈,钻头一样,不将她钻开来看看,不罢休。
她哪里敢跟他对视,垂下头行礼就要走。
刚垂着眼跨开一步,鞋尖前挡了一截玄色衣摆。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
“娘娘要去哪。”他道,“顾某见娘娘在此喂鱼,无心叨扰,只是怕娘娘失足落水,想过来提醒一二。”
她鞋跟再往后半寸,便是深深的荷花池,鞋尖往前三寸,便是他的衣摆,她简直不知道他的“无心”在哪里。
气势这样慑人,莫非他认出她了?
大约还没有。不然——她看着他那蒙着黑绸,平静无波的脸——不然,他不可能这样冷静。
眼睛往下,骤然发觉,他脖子上,喉结旁边……多了一颗,小小的痣。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
那一瞬间,或许是靠得太近了,她忽然觉得她吸进肺里的气,有些正是他刚刚呼出来的,她的一部分,正在跟他的一部分,纠缠。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她抬眼瞥了一眼清涟。
“不知何处开罪了珍妃娘娘,叫娘娘如此冷待。”见她久久不言,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顾某心中惶恐,还望娘娘明白示下。”
清涟疾行到两人身侧,一行礼,“回顾先生。我家娘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嗓子不大爽快,因而不便开口。”
他不答,沉默地面朝着她,不知是在看,还是没在看。
她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良久,他两片微红的唇,轻描淡写地动了动:“如此。”
没再说话,却也没有退开。
当是时,余晖晚照,映在假山旁的柳树上,光影婆娑。
水波的光斑,粼粼翩跹,映在他脸上。
经年未见,他倒是英俊如往常,骨骼甚至更加清隽英朗,眉骨俊挺,眼窝深邃,整个人如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玉。
两片漂亮的唇,她从前随意吻过的,微微泛着红。
她不想再看了,这时候才发觉,以为忘了,其实一点也没忘,连他唇峰矜雅的曲折,她都还记得。
她垂下眼,不管他愿不愿意,避过他的肩膀,转身走开。
面前人不语,由着她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缚着黑绸的脸孔,沉默地循着她偏转。
她不敢回头看,两手交叠在小腹上,故作镇静地迈步。走了两下,才想起此前为了掩盖身份,特意学了两天江南的淑女步,生硬地改过来。
改了,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胸中一阵失重的胃酸,局促尴尬,惶惶走开。
荷花池边,最后一点夕阳映在软软的水波上,一身玄衣的人,不知是在看还是没在看,面无表情。
良久,他将那只触了她一下的右手,放在鼻尖底下,嗅了嗅。
*
南琼霜坐在嘉庆帝身侧,阶下俱是朝中重臣,举起酒盏,齐齐向嘉庆帝道祝酒词。
嘉庆帝后位空置,如今得宠的只有她,她的位子在阶上,正是众目交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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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却一点心思也没有,捏着酒盏,大拇指在酒盏的瑞兽雕刻上摩挲着。
这样不行。
不知为什么,她一个字都还没说,顾怀瑾似乎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不然,怎么会独独挑中她,把她堵在荷花池边?
到底是怎么注意到的?他甚至眼睛都还蒙着。
莫非他眼睛不好,也能看见?
她用余光探了探,顾怀瑾如今坐在阶下首席,正在她右下方不远处,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她飞快地朝他瞥了一眼。
顾怀瑾毫无所动,或许是没有注意到。
她的心略微安定了些,拿起筷子,状似无意地多瞥了他两眼。
他的侧面,俊雅得难以置信,沉默不语的时候,鬼神也不敢近前。
她摇着团扇,心神不宁地往后躲了躲,靠在座椅中。
“……回山这些日子,山中可还好?”嘉庆帝的话,她只听了一半。
“山中一切安好,多谢皇上挂怀。”
“先生的无量心法,练得如何了?是否境界大破?”
顾怀瑾颔首:“破了第七层境界。”
听闻这话,堂内文官倒还没什么反应,武将齐齐一惊。
常达举杯道贺:“无量心法破了第七层,岂非已大成?若当真如此,顾先生便是天底下唯一一位心法传人,三百年来唯一一位大成者。”
顾怀瑾谦让道:“不及朱老。”无量山的老掌门,似乎姓朱。
阶上,李玄白笑道,“心法大成便伤身,如今你身子如何?”
“尚可。多谢摄政王挂怀。”
“不是说心法不可动怒,但凡激动,便会功法倒退,反噬伤身?”
“顾某已久不会激动。凡俗诸事,不过镜花水月,何必庸人自扰。”
“哦,话倒说的很是脱俗。”李玄白撑着腮笑,“有时候,先生太波澜不惊,本王倒还真想见见先生动怒,反噬呕血。”
说完,若有似无地,朝南琼霜瞥了一眼。
南琼霜握着酒盏的手,当即捏紧。
堂内重臣听了他这一句话,齐齐一惊,垂下头,装作不闻。
嘉庆帝闻言一怔,偏首望了李玄白一眼
,没说什么。
“要叫摄政王失望了。”顾怀瑾浑不在意,“自顾某修习心法以来,唯有最初几个月,眼底渗过些血丝。”
“确实。毕竟经过那些事,也没有什么可动摇先生的了。”李玄白似笑非笑,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摇着。
堂内一时气氛更沉重,无人敢接话。渐渐地,三两宾客起身,连声道着需净手,悄悄离席。
顾怀瑾未答。
嘉庆帝拈着酒盏,磕了磕小几:“摄政王。”
顾怀瑾却是笑了:“确实如此。”
南琼霜深吸一口气,筷子在菜肴里心烦意乱地挑着。本想夹一筷白灼菜心,眼一抬,见顾怀瑾面朝着阶上,不知在望谁,手一抖,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
“摄政王,从前的事,不必再提了。”当年天山派的事,波及甚广,江湖上无人不晓,连嘉庆帝高居庙堂之上,都有所耳闻。
李玄白不想再惹事,拄着腮,手指敲了敲桌缘,夹了一筷子菜。
南琼霜松了口气。侍在身侧的清涟,拿起小几上的酒壶,适时地将她的酒盏满上。
她拿着酒盏,吻了一口。
嘉庆帝:“朕亦痛恨细作。飞鱼卫交予先生,也是为助先生一臂之力,将那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