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1


顾怀瑾爱上她。

眼前事物的轮廓如涟漪一般重叠着漾开,又一瞬归一,她紧紧闭了闭眼,火烧着一般的膝盖,擦着山径上的小石子曲了起来,蹬起了身。

可是腿勉强站了起来,背却仿佛皮肉整个被掀开了,上身使不得一点力,弓着身子蹒跚几步,旋即重重栽倒,下巴磕在坚硬的山径上,她痛得出不了一点声。

“哎呀,没有男的向着你,你就这么废物啦?起来打呀!不是要做一山掌门夫人吗?就你这个样子?抽了两鞭子,就跟条丧家犬一样——”

远处伊海川被那八个家仆纠缠着不得脱身,自身难保间,艰难抽空往这边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

“楚姑娘!衡小姐你莫要欺人太甚!”

衡黄回首望他一眼,心情很好地咬着唇,笑:

“欺人太甚?你们天山派打折我腕骨的时候,将我手腕打脱臼的时候,一掌将我掀飞的时候,可有考虑过欺人太甚四字?”

她将青丝鞭在手中高举,那垂落在南琼霜脚边的软鞭顿时游蛇一样窜回,日头底下,手臂挡住太阳,刺下的日光更晃目而残忍: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倘若不是她,我压根就不会上山。”

“讲得明白一点吧,我不缺男人,不是非顾怀瑾不可。只是平白被人抢了东西,我衡黄,咽不下这口气。”

她将青丝鞭与手柄一同收在手里捏着,慢条斯理走到南琼霜身前,蹲了下来。

用手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衡黄生得娇艳而稚幼,如今那脸孔,在日光下,显出一种天真的残忍来:

“放心吧,不会打死你。如今顾怀瑾脾气不似从前好了,我也不想惹他。不过——”

她笑着:

“说到底,也就是个船娘。打个半死,我们衡山还是兜得住的。”

伊海川:“衡小姐!”

衡黄站起了身,青丝鞭啪地一声在她脚边又抽了一下:

“跑啊,让你跑。跑起来才好玩。跑到你们俩媾和的暮雪院门口,我就停。怎么样?”

南琼霜看着她那张狂神色,闭了闭眼平复呼吸,气得笑了一下。

长鞭这种武器,是跑得越远,抽得越狠,这东西就不怕人跑。她以为她不知道?

只不过,即便停留在衡黄近处,她恐怕也有别的招数来折磨她。

比如,衡山的火旋镖。

当真是麻烦死了,倘若宋瑶洁不在这,她或许还能用蛛罗丝绞死她。

宋瑶洁究竟来凑什么热闹?!

南琼霜咬着牙,望着衡黄一双笑成弯月的眼睛,手掌搓在小石子密布的山径上,一寸一寸艰难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前奔去。

衡黄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跑远,“让你跑,给你五个数。五——”

山径上碎石零散,慌乱之中踏上去,脚底又滑又硌,踏一步几乎要滑一步半。

衡黄:“四、三——”

她绕开地上碎石,强忍着膝盖和后背的灼痛,拔步往上面跑。绕过一个弯,衡黄的身影不见了,声音仍在:“二——”

她抬眼一望,眼前竟然是一条白练般的瀑布,奔腾着冲下山去,将下面无垠的黄玫瑰花海割为两半,一阵雷般的水声。

“一——”

毛骨悚然的飒飒破风声,如约在她耳边响起。

这样被抽下去,她不知道还能挺多少时候。

何况,衡黄性子那样善变,虽然说了不会杀她,可未必不会杀。说不准,就将她和伊海川两人直接杀了灭口,然后给顾怀瑾报一个失踪。

她做得出来。

青丝鞭嗖地游窜过来,太阳底下,一道细细的影,直奔她早已鲜血淋漓的后背而来。

她若真死了,顾怀瑾决不会轻饶了她。什么生死一线的场面她没见过,她又何必在这里遂她的意?

她笑了一瞬,对上她那双正痛快尽兴的眼:

“——你自己玩吧,不奉陪了。”

说完,当着如遭雷击的衡黄,和吓得形神俱碎的伊海川,纵身一跃,跃进了那条白瀑之中。

山上瀑布大多是山巅白雪融化后汇下来的雪水,清澈晶莹,彻骨冰寒,人一进去,瞬间就浑身麻痹,失了意识。

她被卷入冰水之中,身不由己地随流瀑奔流下坠,冰水劈头盖脸,她毫无凭依地下落,五脏六腑都腾空着换了地方。

?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布?Y?e?不?是??????μ???é?n?Ⅱ???????????????????则?为????寨?站?点

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奔死亡而去的那几秒,一向格外漫长。

这种时刻,她已经经历过数次,不会过分绝望。

“砰”地一声,她如一颗流星,被瀑布重重凿进水面,骨头几乎被重力碾碎,剧痛伴着漆黑一片的窒息,一同向她涌来。

她在寒潭中听天由命地颠簸沉浮,肌肉麻木,骨头却剧痛,没有一丝力气,干脆就随着水流来去,除了拼命仰头维持呼吸,一点力气也不肯用。

一旦不想着挣扎,人就不至于慌乱。行刺多年,她水性一向好,偶尔浮出水面喘息几口,还是做得到。

不知与湍急水流博弈了多久,终于,冰冷的河水绕过一个浅滩,将其中气息奄奄的人托上了岸,兀自潺潺流下山去。

树影斑驳,日光洒落。

缥碧色的河水,在太阳光下,碎闪荧荧,熠熠生辉。

她呕出几口水来,那冰寒的雪水入了她的胃,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冻透了。

河水自她身下流淌而过,带走她后背泛出的鲜血,染得河水一片淡淡的红。

她闭上眼睛,长喘了几口气,筋疲力竭地,躺倒在河滩上。

长睫颤了两下,轻轻唤:“雾刀。”

没有人说话。

她的眼睛腾地亮了起来。

又试探着,唤了一遍:“雾刀。”

林中鸟鸣啾啾,两三只猴子踩着溪中岩石,在错落日影中蹦蹦跳跳着过了溪水。

但就是没有雾刀的声音。

她笑了出来。

雾刀,跟丢了?

这可是有点意思。

暂且不说,她就此有了摆脱往生门的机会,即便她安分守己,继续回到天山上做任务,一切结束后,她将此事上报往生门,雾刀也是死罪不可免,活罪亦难逃。

这个狗东西,落在她手里,可算完了。

活该呀。

她冷笑一声,挣扎着自冰凉河水里爬起来。

这一动,方知身上伤得有多重。

衡黄显然是嫉妒她已极,浑身功力用了十成十,鞭得她后背皮肉大约已经翻卷了起来,随意一动,也会牵动背上的肌肉,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是不痛,只是善于忍痛。

何况,这些日子,顾怀瑾待她简直如待掌上明珠一般珍爱,她好日子过得久了些,陡然尝了些从前的滋味,再怎么习惯,也有点难以忍受。

眼下,顾怀瑾可是绝不可能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