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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同你证明的。随便你。”

对面的人怔忪片刻,站直了身子,将那颗沾了她一点嫣红口脂的绿葡萄,在指尖垂眸把玩,笑了一声:

“随便我?”

一阵难熬的沉默。

末了,他将那颗葡萄放入口中:

“走,那就带你去看个东西。”

*

因为他在同她闹别扭,这些日子,她让他带她出去行山,他都一概不理。

没想到,今日竟然这样好兴致,大老远的带她来了山门口。

山门,不论是暮雪院亦或凌绝阁,距离都实在不算短,因而除了入山那一日在顾止怀里匆匆瞧了一眼,她几乎还不曾仔细看过这里。

一看,便晓得为何天山派众人,上了山,就下不来。

山门高逾千尺,拔地而起,站在底下仰头看,脖子快断了,也仍看不到头。

门内,又是不知什么机关,沿山门遥遥绵延下去,同样不知到何处为止。

她望着那巨门,笑了一下,心里想,当日没有冲动取玉牌,当真是对了。

这样的门和机关,不早做准备,她是一定下不去。

李玄白却忽然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脚尖一点,她忽地悬了空,方才踩着的地面瞬时离自己几丈远,她错愕一瞬,李玄白轻踏着风里几片花瓣,几步跃上了山门前路旁的巨木。

站在树枝上,将她放了下来:“在这看。”

树枝圆溜溜的,她微微歪了些,忙抓住李玄白的胳膊,“看什么?”

李玄白由着她借力,见她站稳了,方收回胳膊,往树下看了一眼,“似乎人还没来。”盘腿在树枝上坐下。

南琼霜实在不知带她来这,是要看什么,见他坐下,便也小心翼翼坐下,两腿在空中打着晃。

“还要多久啊?”

李玄白故意不理,人在树枝上横躺了下来,两手在脑后交叉。

小心眼的,不理他一回,转头就要无视回来。

南琼霜又翻个白眼,百无聊赖地四处望。

一看,竟然看见远处刺目阳光下,山谷密林中间,有半个闪着光的小小的圆盘。似乎是一栋巨大的建筑,只在巨木树冠上露出一点,其余部分,没在林中。

她把李玄白摇起来:“那是什么?”

李玄

白坐起身看了一眼,“山上的九曜逆轮。”

“九曜逆轮?”

“山上的毁灭机关,一旦触发,全山尽毁。”手朝远处的树枝随手一指,“这些树枝上的纹路,较普通树枝更深些,看到没有?这就是与九曜逆轮相连的树。倘若有人将那东西开了,山上所有与之相连的树,就会一齐烧起来。”

这山门这样高,倘若真烧起来,岂不是完了。

她手指轻轻划着树枝纹路,细细分辨,也觉得似乎是比平常的树枝更沟壑纵横些,“山上这种树很多?”

“非常多。非常、非常、非常——多。”他又横躺下去,悠悠翘着脚,笑起来,“什么时候来个人,把那东西打开?那可有意思了。”

南琼霜悄无声息地瞥他一眼。

是玩笑,还是心里话?

“对了,”他又猛地坐起来,一只手在胸口衣服里掏着,“给你个东西吧。”

说完,轻飘飘丢了过来。

南琼霜双手一接。

是一支箫,末端缀了一块双龙戏珠白玉佩。

“我的东西,山上人见了便如见我,没有不忌惮三分的。有人为难你,你便拿出来;想找我的时候呢,就吹吹。”

南琼霜拿了短刀一类,素来喜欢在掌中转转,这会儿也拿着这箫在掌中娴熟把玩一圈,忽然却想到,箫乃是放在嘴上吹的东西,哪有与人共用的道理?

于是瞥了他一眼。

却见他虽然是优哉游哉躺了回去,一双眼却意味深长睨着她,那目光简直称得上是……难测。

她旋即会意。

故意等着,想看她是否愿意与他同用一支箫呢。

不过那一天没跟他走,竟然计较到了现在,甚至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上试探她。

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将那箫在掌中转了转:“那么,我就收着了。”

李玄白神色这才缓和,偏开头去,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却忽然听见巨木下面,渐渐有了人声。

身下密林树冠层叠,树影吞没了半截出山小径,眼下数十位白衣弟子自那林荫下面走出,列成两排,一直排到山门口。

纤细山径中,一个人影被人群簇拥着,走在最前头,到了山门之前,回过身来向身后诸位微微行礼。

今日,顾怀瑾终于要下山了。

南琼霜坐在巨木的枝头上,冷眼看着下面人温文尔雅地同诸位一一道别,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受,只是幽幽笑着。

这时,众人忽然一连叠惊呼起来,“长老。”

慧德竟然自下面的树影中走了出来,今日顾怀瑾下山,特意出了菩提阁,亲自来相送。

顾止见慧德竟然亲自出面送别,也是受宠若惊,深深垂首。

慧德在他背后欣慰拍了数下,拨着掌中念珠笑道,“老朽担忧你的人生大事已久,同你提了数次,你是屡次不肯听。如今总算是开了窍,老朽为你高兴啊。”

“晚辈不敢。”

“这些日子,听闻你欲下山娶妻,女子信笺纷至沓来,再加上递进山里来的女子画像,少说也有一百余人。老朽昨日着人数了一数,画像有四十三位,信笺则有二百七十三封。这些信笺,都好好看过了?”

顾止低头:“是。”

“不知你挑了这许久,意下如何?可有哪一位格外中意?”

“挑来挑去……似乎,”他顿了一顿,忽然,竟毫无缘由地,往头上树冠中瞥了一眼。

茂密繁茵里,南琼霜坐在树影之中,风一吹过,林叶摇动,光影婆娑,她脸孔几乎一半明丽,一半幽暗,脸上只是似笑非笑。

他的声音猛地艰涩了,在喉咙里滚动半晌,没吐出半个音节。

慧德:“哪一位?”

万籁俱寂,似乎连山风、虫鸣和树浪的摇动都停歇了。隔着风浪和人群,若有似无的遥遥一对望,那众星捧月被簇拥在中间的人,竟然似乎连口也开不了,只是脉脉凝望她。

她握着那箫的五指略微紧了紧。

众人浑然不觉,慧德:“可是衡山派,与你自两小无猜时一同长大的黄儿?”

他默然收回眼神:“正是。”

第50章

她遥遥听着,只是笑了一笑。

慧德闻言似乎是十分畅快安慰:“正好,正好,那是最好。黄儿自小与你一同长大,双方知根知底,又彼此相慕多年。虽则后来你回山练功,经年未见,然而少年情意,竟也未被岁月蹉跎,老朽心中甚安啊。黄儿任性,还望怀瑾多多照顾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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