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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她终于又能吐出完整的字来:“我呀,感动。”

顾止看着她,忽然又道:“皎皎,那你哭什么?”

她愣住了。

三十秒后,她一面抖啊、抖啊、抖啊,一面缓缓地,捂住了脸。

顾止不是第一次见她掉眼泪。

可是,直觉地感觉到,这次跟往常,不一样。

以前她哭,是对着他落泪,受了委屈,来寻他的保护。

现在……

她只是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既不需旁人安慰,也不希望别人理解,甚至希望别人不理解。

值得吗,顾怀瑾?

不值得。不会值得的。

当他再次用尽全身气力爬起身,想去安慰她时,她却终于从手掌中,缓缓抬眼,一双眼睛,蓄着水光,却冷静清明、毫无动摇,如月色下的一面水镜。

无比平静地道,“公子,可有小剪刀?”

*

额上密密一层细汗,顾止眉头松了又皱起,攥拳强忍着,一面回头看她,“不害怕吗?我记得你最是喜洁。”

她拿着那把在火上烤过的小剪子,无比精确淡然地找准了已经发炎的患处,一剪,连眉毛也未动一下。

快速洒了一层金疮散,她道,“这种时候,也顾不上洁净与否。”

顾止笑道,“我真是未曾想过,姑娘竟然不怕血。这清创的手法,姑娘又是从何学来的?”

她不言。

耳朵里忽然一道阴恻恻的嗓音,惊异、不耐又阴险,远在天边,却又似乎直接钻进脑子。

雾刀:“南琼霜,你在干什么啊。”

她不理会,只是神色如常地垂眼,又放了一些脓血。

雾刀笑了:“你不会——真打算背叛咱们吧,嗯?”

她依旧不答。

雾刀“啧啧啧”了一阵,又是感慨,又是无奈,道,“不聪明啊。”

她猛地开口,“其实……我曾经师从鬼祝先生,略学习过一些岐黄之术。”

顾止:“鬼祝先生?”

雾刀的狞笑猛地停了,南琼霜淡淡道,“那时我父亲病重,医馆大夫告知我需寻灵芝草来救我父亲,但灵芝草实在价贵,我买不起,只好冒险进山采药。就在那山上,遇见了正在云游的鬼祝先生。”

顾止默了一瞬,“鬼祝据说是个巫医,江湖上倒是十分有名,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并无几人见过他真面目。他竟收徒?”

“是呀,或许是看我可怜。”她将手帕浸了热水,擦去新流下的血,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本不能沾水,怎么还去泡了无垢泉?”

顾止一时敛了神色,偏开了头不去看她。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见她和那李玄白一同去了无垢泉。还能因为什么?

房间里一时寂静得连剪刀嚓嚓的响声都听得见。

既然她的问话他不想答,她也就乐得清静,毕竟她是容易被探出虚实的那个。

良久,她将小剪刀在热水里洗过,最后一次将帕子浸过,擦去了所有的血迹。

道:“好了,公子。”

他汗湿全身,长出了一口气,眉头终于缓缓解开,“谢过姑娘,今晚费心了。”

她略一颔首,望着他那双疲惫里隐约想她再留久些的眼睛,竟然一句体己话没有说,径直退了出去。

顾止急道,“皎皎,我……”迟疑一瞬,眼神带点脆弱的恳求,“我……想要一个同心结。”

她没任何反应,只是木木的,“好。”

然后,合了门,出去了。

将门缓缓合上的时候,身后刚好有一轮圆月。

看着她神色,顾止心里有一瞬的讶异。

怎会如此心神不定,几乎到了惊惧恐慌的地步。

*

南琼霜合了门,转身步入院中。

月色如水。

她用传音入密道:“雾刀。”

等了许久,耳畔却只有风摇动树浪的唰唰声。

她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转身,走到自己房门前,手按在门上。

雾刀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幽幽响起。

笑着:“南琼霜,我送你一份大礼。”

她猛地闪身回看。

身后,便是空旷洁净如常的暮雪院,夜色寒凉,静静的,并无一人。

她心烦意乱地闭了闭眼。

又转回身来,将门推开。

吱呀——一声,两扇门缓缓向内打开,屋内未点灯烛,月色投进房内,将一切映成漆黑的剪影。

窗外几支修竹,被夜空映成幽蓝色。幽蓝色的窗景下,是她黑暗中只有轮廓的书桌,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妆镜,以及——

一个圆圆的,人头。 网?址?F?a?B?u?页?í?????????n??????Ⅱ?5?﹒??????m

她跨过门槛,将门轻轻关上,隔绝了月光。

走近一看。

是阿松。

第46章

南琼霜站在原地,只觉得简直喘不上气,用力闭了闭眼。

雾刀咯咯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只是一个警告。”

她微微打着哆嗦,全身如一根绷紧的弦,“我没有要背叛往生门。只不过,如果他现在死了,我就算抢了玉牌,也没法下山。”

雾刀:“嗯——你最好是。”

意味不明的答复,但似乎并不认可,她长睫又颤抖了两下。

不信你的人,不论如何不会信你,何况此事她确实心虚。

与其自证,不如让别人自证。

她强笑一声,“说起来,你将我推下藏龙池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连李玄白都没瞧见是谁推了我,那不是你,还能是谁?!”

雾刀:“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干什么?!”

她冷笑,“放屁。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今天是把我推下井,明天是让我半夜出任务,后天倒好,把人头放我桌子上了。怎么?碗小了?不够你吃饭?要拿人头盛不可?”

雾刀:“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南琼霜——”声音轻轻,仿佛一条盘上她脖颈的细细的蛇,“生了异心,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她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有相好的姑娘了,不想带我,想把我换掉!”

雾刀登时沉默,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妈的——”

对奉于极乐堂内的教引而言,这是极严重的指控。极乐堂内俱是美人,往年常有教引爱上堂内姑娘的事,这种事情,极乐堂但凡查明,决不轻饶,与叛门同罪。

她继续道:“时机未成熟,我不过想再留他一阵子,好容我寻一条下山之路,你在那用你个猪脑子瞎揣测我什么?!我怎么处理,你说!”

他终于不说话了。

南琼霜略微松一口气,怒道:“滚出来!”

耳朵里,雾刀冷哼一声。

南琼霜:“三个数。一、二!”

窗外修竹中间,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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