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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脸上的喜色变成了忐忑,高高昂起的脑袋慢慢低下去,这时候看起来倒有点初中生的感觉了。
宋湄问:“你几岁了?”
阿钱面露紧张:“……十四。娘子是不信婢说的话吗,婢有证据,知道胭脂盒藏在哪里!”
才十四岁,她十四岁的时候整天惦记解函数,虽然解得不怎么好。
宋湄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看过的宫斗剧画面,最终一一否定。
宋湄摸了摸阿钱的脑袋:“忘了这件事,就当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听过。”
每摸一次,阿钱的头就矮一次。
宋湄脸上的表情太奇异,阿钱竟不敢抬头看:“可是……可是……”
宋湄头也不回,向一旁杏娘伸出手,接到了一块糕点。
她重重咳了一声,杏娘连忙把整个盘子都端过来,嘴里咬了一半的也放上去了。
宋湄把那一半塞回去,剩下的糕点放到阿钱手里:“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以后你要想吃好吃的,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杏娘,好不好?”
阿钱的脸慢吞吞地红了。
她没有回答问题,突然快步跑了出去。
杏娘说:“你要使好处,得来点真金白银,就给一盘糕点能顶什么事?”
宋湄说:“这叫看人说话。”
杏娘:“娘娘这招当初用来对付我的时候还稚嫩,现在越用越熟练了。”
这都是跟太子学的手段。
阿钱这个把柄跟别人说了也没用,只有到她这里能发挥作用。跟太子说或许有点用,但阿钱应该不敢。
到她这里断了最好。
宋湄看着殿门外,一墙之隔,宫女们的欢笑声传过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说不定已经有了更多的,其他人未必像这个小姑娘好打发了。”
杏娘说:“东宫的风水养人呐。”
随即眼神瞟到桌上的另一盘糕点,见门外的宫人不注意,杏娘迅速摸过来,背过身偷吃了。
吞得太快,忽然噎住。
杏娘抻长了脖子,直推宋湄。
旁边无奈递过来一杯水:“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
杏娘好不容易咽下去:“咱倒觉得娘娘最近吃太少了,以前这都是你爱吃的,做了你却不吃,扔这里又浪费。咱是灾年里啃树皮过来,就见不得人浪费粮食。”
杏娘叹了口气。
这皇宫里天天有人浪费粮食,急得她到处转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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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择婿,是朝廷大事,尤其其中还有北漠使臣参选。
有人说:“北漠的小皇帝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全听傅家的意思。傅氏既有意求亲,那定然不会计较往日仇怨,我朝也应彰显大国气度,莫让人看低了去。”
又有人说:“使臣之中,人才济济。让他们以参选者比试,待人赢了之后再应求亲。如此既不失我朝体面,也不拒北漠求和。”
定国公郭达嗤笑:“北漠使臣赢了我朝大好男儿,传出去岂不是说我朝无才可用?要我说,就该趁此次机会,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皇帝听完,看向太子:“太子怎么想?”
太子道:“若结两国姻亲,可结百年之好。”
皇帝冷冷说:“你这个做兄长的倒无情,怎么不问问华容的意思?朕倒以为,该让华容好好挑一挑驸马,北漠不是好去处。”
太子并不羞恼:“父皇爱女之心,华容知晓必定感念在心。”
皇帝一锤定音,政殿内不再争论,恭送皇帝离去。
眼前就是陈寺递来的胳膊,皇帝对太子嗤笑一声,起身正要扶上去,忽然间天旋地转,人倒在龙椅前。
“陛下!”
皇帝睁开眼睛,视线混沌不清。
他觉得头晕,头疼,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了。可他近来出来前明明服用过仙丹,宠幸女子也觉得浑身有力。
这不对劲。
人的身体不可能一瞬间倒塌,必定有什么阴暗处藏着的虫子潜伏着,一点一点啃噬他的根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是什么呢?
皇帝眼前逐渐清明,率先看见的竟是太子忧心忡忡的脸:“父皇,您感觉如何?”
这个孩子自小就聪慧,冷静,知礼,从不出错。
皇帝最初很喜欢太子,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下去,而太子逐渐长得强大。
他是君父,是天子。
太子的血肉和智慧都源于他,但怎么能超越他?
这些年来,他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却一日好过一日。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掏空他的血肉滋养太子。
太子是一个吸取精气的妖怪。
皇帝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用尽全力踹开太子:“滚!”
太子按了按伤腿,撩衣迅速跪下去:“父皇息怒,儿臣错了。”
皇帝忽然发现四下静谧,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在折磨他的噩梦里。
还没走的朝臣们皆诧异地看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毫无缘由地对太子表现出恶意。
第57章
皇帝的眼神一一扫过朝臣们, 垂眼掩饰怒意:“朕……误伤了你,太子可有事?”
太子道:“儿臣无事,父皇的身体最为要紧。”
皇帝伸手扶上陈寺:“朕也无事, 只是昨夜未歇好, 有些困倦罢了。朝事已毕, 都散了吧。”
朝臣再次恭送皇帝。
皇帝一走,太傅纪慈就迈步过来,他身后两名文臣连忙扶太子起身:“殿下伤到了何处, 可要宣太医看一看?”
太子摆手:“何必兴师动众?本宫无碍, 只是腿有些疼,歇一歇就好了。”
纪慈皱眉看了一眼皇帝离去的方向:“陛下这……哎。”
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太子少时,太子太傅并不是他,而是已经致仕的都察院御史陈束。
陈束每月会皇帝告状,从太子学习的课业,到太子的行走礼仪, 无一不挑剔。
以至于纪慈一个闲人都知道太子的日常事迹。
大概是太子六岁那年, 太子在陈束的生辰时送了件礼——一枚印章。
后来纪慈无意看见太子鲜血淋漓的手掌才知道,这是太子亲手做的。
然而裹满纱布的双手在陈束眼中, 就变成了太子心术不正,惺惺作态。
那时候陈束严厉, 皇帝是慈父。可陈束致仕被淹死后, 皇帝反而变成了严父。
纪慈一直以为, 皇帝对太子要求甚严。是以在皇帝挑剔太子时, 他只规劝, 实在规劝不成,便忍忍作罢。
可眼下来看,实在太过了。那终态度说成严苛, 太过勉强。
太子说:“父皇心情不好,脾气暴躁也是应当。”
纪慈勉强笑了笑,并不点破。
太子眼神一定,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