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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向上,全部暴露的那一刻,戏志才倏然沉了脸。
他眼眸中翻滚着彻骨的冷意,像是藏着利刃,要将地上之人分皮拆骨。
“你在何处遇见此人?”
顾至没有隐瞒,将前因后果大致描述了一遍。
顾彦……或者说戏志才,作为小说中名列前茅的策士,他智略出众,不但善于抽丝剥茧,在审讯之类的旁门左道上也颇具心得。
有专业人员帮忙动脑筋,当然要开启外置大脑,而不是把麻烦留给自己。
“他见我活着,似乎颇为惊讶……”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隐瞒自身的秘密,顾至刻意省略他与侍从的对话,只给了结论。
可顾至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戏志才变了脸色。
几乎毫无预兆地,戏志才攒住他的手,冰冷的指节扣住掌心,即将滑到腕骨。
早在戏志才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顾至便想下意识地反制。
可在动手前,他想起戏志才重病缠身,只怕稍用几分力,就会让戏志才重伤,甚至有生命之忧。
只持续了半息的犹豫,就让戏志才碰住了他的手。
此时再想挣脱,已是不能。
“……你一个病弱之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顾至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
他力气大,那是因为他的病弱全是装的,只为了阻拦曹操的未尽之语。
可戏志才的病经过了小说与医者的双重认证,他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个世界真的合理吗?
顾至发自真心的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戏志才扣着他的手腕,指节已诊到了脉搏。
他面上因为怒气而染上的唯一血色,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
第41章 救人
顾至的每一次穿越, 都会在刚死不久的同位体身上醒来,几乎等同于“借尸还魂”。
死亡会带走躯体的生机,耗尽线粒体的能量, 破坏细胞内的结构,在数小时内开启自溶。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在原主刚死亡的一瞬间便穿了过来,原主的身体也还是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这种能量层面的破坏,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却会影响身体的气血与能量供应,让身体变得更容易疲累,也更容易饥饿。
好在, 这个现象只是暂时的, 并非不可逆。
“不用担心, ”
顾至实事求是地说着, 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拔萝卜似地拔手,试图将手从戏志才的掌心解救出来, 没能成功。
他放弃了这一举动,权当自己的手暂时离家出走,
“只是受了点伤, 过几个月便会复原。”
这也是实话。
尽管原主受的伤足够致命, 但从他穿来的那一刻起,这具身体便被注入了生机,所有细胞与组织都在缓慢修复, 连线粒体也恢复了运转。
一年,三年,或者五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这具身体就会恢复巅峰时的状态,除了疤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偏偏,现在还不是他彻底恢复的时候。
“身上有哪一处不适?”
攒着腕骨的手渐渐收紧,无法抑制地轻颤,却又极力克制着力道。
“伤在何处,曹操不曾为你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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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顾至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只看戏志才的神色,顾至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顾至算着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到半年。
依据过去的经验,仅仅半年,这具身体的自我修复非常有限。现在的身体,应该呈现出一个身受重伤、气血极度匮乏的脉象。
哪个身受重伤的人能像他一样活蹦乱跳,这明显不合逻辑。
也难怪戏志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顾至正猜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健康,与脉象矛盾,让对方有了一种见了鬼的观感,忽然,攒着腕骨的手滑落,戏志才竟踉跄了两步,向前栽倒。
眼中的光影陡然摇曳,顾至脑中似乎划过什么画面,他来不及细想,第一时间托住戏志才的臂膀。
“喂,戏处士……志才!”
葛玄闻声冲进房内,险些被地上的仆从绊倒。
他在障碍物上踩了几脚,顾不上多想,跑到另一侧搭手:
“快,把他扶到榻上。”
陷入昏迷的戏志才被安置在床榻上,仰面躺着,唇瓣毫无血色。
他双目紧闭,额角沁出冷汗,全无半点反应。
葛玄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替他把脉,眉头拧成一团:“气急攻心……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
“……”
葛玄自知失言,却无暇顾及,他从袖囊中取出针砭,正要施针,却被一只虚浮无力的手握住。
戏志才已睁开了眼,声音喑哑,却透着决然与锐意:“我无事……你看看阿漻……替他诊脉……”
“你这叫无事?真当自己是铜、铁打的?”
葛玄强压着怒火,本想直接无视病人的无力要求,却见戏志才竟不顾他的阻拦,强撑着想要支起身,
“停停停,都这时候你还折腾什么——”
话未说完,他的眼角闪过一片衣影,一双手轻缓却不容抗拒地按着戏志才的肩,不让他起身。
“阿兄,不要动。”
捕捉到熟悉的光影,戏志才停下挣扎,抓住他的手:“子孝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与你无关,是我……咳……我本就……咳……”
殷红的血沫从他的唇角溢出,似乎与大脑中模糊的回忆重叠。
顾至无法思考,只跟着回忆的轮廓,试图捂住唇角的血。可这不过是徒劳,有更多的血沫涌出,顺着指缝流下。
为什么会这样?小说中的顾彦确实体弱多病,但那病并不会让他吐血,也不会妨碍他的行动,他甚至活得比曹操还长,一直给曹操添堵,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更多模糊的画面掠过脑海,在红与白的光影间,他似乎就要触摸到真相,被封存的回忆即将撬开枷锁。
葛玄用尽了手段,却始终无济于事。他几近崩溃地抱头,一边重复施针,一边哆哆嗦嗦地倒着药丸,往戏志才口中喂药:
“啊啊啊——我做不到,师父,救命!来救人啊师父!”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瞬间,一道疾风自门外而来。
一个穿着玄色道袍,须发皆白的男子快步进入房中,将葛玄扫到一边,捉住戏志才的手号脉。
葛玄稳住身形,扭头一瞧,瞠目结舌:“师父,你真的来了?”
他的师父这些年来神出鬼没,毫无音讯。
要不是始终找不到人,他早就求着师父替志才治病了。
顾至从模糊的回忆中抽身,听到这一声“师父”,立即看向来人。
玄衣,白发,童颜,太极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