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


房内的每一样器物。

暗光照到东南方向,探到了墙角的一张矮榻。

矮榻上躺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紧闭着眼,无知无觉地熟睡着。

男人试图看清少年的脸。可是光线太暗,他无法看清,便提着小灯,踮着脚,缓缓靠向矮榻。

在距离矮榻还有两步的位置,他终于勉强看清了少年的脸。

男人停在榻前,将声音压得极低,迟疑而试探地唤了一声:

“顾至……顾郎?”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也无比微弱,仿佛死了一般。

男人眼眸微动,伸出手,探向顾至的颈侧。

骤然,一只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攒住他的腕骨,旋即一股巨力让他被迫前倾,连带着青铜灯一起跌向床榻。

男人当即做出反应,将青铜灯往身后一丢,便要制服那只手的主人。

可他抓到的是一个麻布做成的枕头。有一道风从他的身侧掠过,来到他的身后。

男人眼神一厉,被攒着扭向背部的手借势向后,欲予对方一记肘击。

却被一个坚硬的物件挡下。

男人手肘上的麻筋被撞得一颤,当即疼得脸庞扭曲。

顾至一手抓着男人的腕骨,一手横着木棍,在用木棍截下男人的肘击后,格外流畅地绕到男人的身前,夹着他的另一只手,抵在他的颈部。

“你是何人?”

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却和他的手指一般,沁着凉意。

被木棍压着脖颈的感受并不太好。仅仅能透得过气,却避免不了紧迫的窒息与恐惧感。

男人却只是疼得抽气,并不回答顾至的问题。

顾至松开木棍,从身后掐住男人的脖颈。

掉落在地面上的油灯歪着脖颈,将最后的光芒投射到榻前。

顾至站在男人身后,左手按着男人的手肘,反剪着压在男人的背上;右手绕过男人的另一条手臂,以束缚环抱的姿势,掐着他的咽喉。

冰冷的手没有任何温度,像极了死人。

男人恍惚地想着,忽略左肘的剧痛,急迫地询问:“你是顾郎?”

“先回答我的问题。”顾至缓缓收紧指节,毫无温度的指腹嵌入颈部的皮肤,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

“嗬——”

男人的喉口溢出呛咳,顾至却没有收手,仍然用力扣着他的喉骨。

“你的……嗬……脖子上是否有一条……黄色丝绦……”

扣着颈部的指骨一滞,稍稍松开寸余。

“上头挂着天禄玉坠。”

顾至冷漠垂眸:

“你是何人?”

男人看不见顾至的表情,却能从一再重复的询问中感受到他的不耐。

借着陡然畅通的气道呼吸了几口,男子交代道:

“我姓徐,颍川人士,受人之托,来救一个名叫顾至,且佩着天禄玉坠的少年。”

天禄玉坠安然挂着,藏在顾至浅色的中衣之下。

顾至反诘道:

“为何伸手探向我的颈侧?”

男人一口气差点憋在喉口,忍气闭上眼,一股脑儿地解释:

“天太黑,我看不清你的脸。我试着喊了你一声,可你一动不动。因为怕找错了人,我就想稍稍拉开你的衣领,看一看玉坠在不在。只要你挂着那条玉坠,那便八九不离十了,纵使你昏迷着,我也要扛着你,带你逃离此处。”

“……”

顾至松开男人,退后几步,维持着恰当的距离,

“若不是你最初喊的那一声,你也不能全须全尾地站着。”

男人摸着自己的脖颈,捡起地上的青铜油灯。

燃油倾洒了一些,好在并没有漏完。

他转身看向顾至,对着那张年轻而隽秀的脸,斟酌着询问。

“可否让我看看那个玉坠?”

顾至拨开中衣的领口,食指挑出黄色细绳,将晃荡的玉坠露在外头。

那坠饰已经有了一些年头,黄色的丝绦有些发暗。玉坠极小,只比大拇指的指盖大一些,雕刻成栩栩如生的天禄,寄托着“破病消灾、福运绵长”的祝愿。

确实和那报信人描述的……以及他看过的画像别无二致。

此刻的顾至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男人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顾至已先一步开口。

“让你来救我的是谁?”

男人道:“他姓戏,与我是同乡……”

顾至扫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找到一个姓戏的人。

他不由蹙眉。

原主的记忆虽然零碎,但最重要的亲人与朋友都被他深深地刻在心中,哪怕所有人面容都模糊不清,他们的名字,原主至死也不曾忘却。

这个姓戏的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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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思不解,忽然听到对面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颈间的伤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男人向前走了两步,见顾至面无表情地抬眸,他只得停下。

但这靠近的两步,已经足够他借着灯火看清顾至脖颈上的伤。

伤口还未完全结疤,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想起窗外的木槛,男人横眉薄怒:“曹操竟如此对你?”

“……”

虽然并不想为曹操多解释什么,顾至却也不想让别人替自己背上黑锅。

“不是曹操。”

顾至道,

“还有,你太大声了。”

怒气悬在半空,男人重新压低声音:“事不宜迟,快随我离开。”

顾至眉目未动:“为何要随你离开?”

“曹操如此折辱你,甚至不肯让你处理伤势,你为何要留下?”

顾至奇道:“曹操何时折辱于我?”

男人指着窗棂:“他将你囚禁在自己的前院,特地在这做了一间牢笼……”

想起自己要求建造槛栏时,曹昂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顾至此刻也开始欲言又止。

察觉到顾至神色有异,不用提醒,男人也反应了过来。

如果真是囚笼,为何大门不上锁?

可……

男人困惑地虬起眉。

如果不是囚笼,为什么要在窗边弄个槛栏?那不是只有在关押罪犯的监狱与槛车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吗?

所以,这槛栏不还是在折辱人?

可如果真的是折辱,顾至又没有被关押,门口也没有看守的人,以他的身手,为什么不跑?

男人往日善思善学,此刻却被绕得迷糊。

“曹操并未折辱我。”顾至示意男人查看屋内的摆件,

“让你来救我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与我是何关系?”

男人回神,直到此刻才有心思仔细查看屋内。

确实,如顾至所说,屋内一应俱全,并无苛待的模样。

急涌上头的怒气彻底冷却,男人奇异地看向顾至:

“你不认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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