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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舍尔忙着拿红笔在财报上圈圈点点,没有答她的话。
希尔维娅叹息了一声:“如果您想要买股票——虽然我不知道盖世太保能不能买股票,那我可以把我给戴维的数字抄一份给您。您为什么非要跟我捣乱呢?”
费舍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直白而浅显地说:“我不信任您。”
希尔维娅再度叹了口气,对上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扶着额头转回了自己的房间。费舍尔才从装模作样的状态里缓解出来,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财报,还是抓不到一点端倪:“这些数字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负债......”
在股票投资上,虽然希尔维娅和费舍尔闹了这样那样的不愉快,但总体而言,她的投资情况非常喜人——她很快收回了成倍于本金的利润。甚至有一天,戴维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他已经是交易所中首屈一指的交易员,他不乏感慨地说起:“我相信如果您要从事这个行业,会比我成功得多。但是,我还是没有明白一个姓威廷根施坦因的人怎么会缺钱呢?”
希尔维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在这样的事情上保持沉默是她形象经营的一部分,她必须保持神秘,不能让戴维察觉她的目的,只有在这种神秘感的驱使下,戴维才能和她一起游走于灰色的地带。否则他很快就会厌倦这种勾当——他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钱了,在这样的战争年代,继续投资是不明智的。
希尔维娅很清楚这一点,她看着自己账户里的数字,计算着收手的时间。但法兰克福的快乐日子还是让她产生了一种希望,或许,就这样离开柏林这个伤心之地,在法兰克福居住,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当她坐在歌德大学的图书馆里,捧着康德的著作时,这一想法越发强烈了起来。但就在她休息的片刻,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希尔维娅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罗玛莉那双漂亮的眼睛:“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谈一谈好吗?”
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确定,这让希尔维娅觉得紧张。但她只是点了点头,就放下书和她一起出去了。她们一起在图书馆洗手间的走廊上漫步,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罗玛莉一把关上了门,对她说:“亲爱的希尔维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希尔维娅不确定地重复了一下。
“我们,参加索尔夫茶会的人,反对希特勒的人,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少校曾经想帮助的人。”罗玛莉坚定地看着她。
希尔维娅简直觉得罗玛莉疯了,他们那个松散的,几乎经不起帝国保安总局一点渗透和推敲的组织?那个她曾经答应过海因里希永远不会加入的组织?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我答应过我哥哥不插手这件事情。”
“如果你不帮助我们的话,我们也会死的。”罗玛莉轻声道,“我并不害怕牺牲和死亡,但是德国怎么办?”
希尔维娅盯着她的面容打量了一会儿,知道她没有说谎。但她实在不想被卷进这些小圈子里——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劝罗玛莉别再插手这些事情。如果那些在圈子里的人都退出了这场战争,对于德国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不,罗玛莉,请你不要这样,我不会因此改变我的决定的。”
希尔维娅叹了口气,她还是没办法告诉罗玛莉要和她断绝往来。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最明智的。自从海因里希牺牲之后,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现在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把周围的朋友一一地推出去。她正准备推门而出,罗玛莉喊住了她:
“您知道吗,毛奇伯爵被捕了。”
希尔维娅惊讶地回头看着她,在确认她没有说谎之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不是由于难过,而是由于愤怒。
她强压住自己的脾气:“他是什么时候被捕的?”
“1月16日。”罗玛莉没有认出她的脸色是要发火的前兆。
希尔维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想要缓解自己的怒火。但一想到她这些日子的叹息可能要抵得过之前的数个日夜,她就觉得更加愤怒:“所以呢?罗玛莉,所以呢?我的哥哥在1月9日向他发出了警报,为此甚至被盖世太保监听和调查。但他,但你们,对此一点也不在乎!然后你们就为这种不在乎付出了代价!这血淋淋的惨痛的代价!”
罗玛莉脸色惨白,她没见过希尔维娅这样声色俱厉的样子。
希尔维娅还没有说完:“而你,你现在邀请我加入你们的组织——我能做什么呢?既然我的哥哥发出的那样的警报都没有用。我又能做什么呢?你们会听我的吗?既然我什么都不能做,你又为什么要把我拖进来?为什么?多一个人知道你们的秘密只会让你们的计划更难执行你知道吗?”
她像狂风暴雨一样的指责吓到了罗玛莉。她轻轻地呜咽了一声,捂住了脸:“我没有办法了.....希尔维娅,我并不想打扰你。但是,你或许不知道....军事情报局解散了,卡纳里斯被解职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
“再说一遍?”
“索尔夫茶会有个参与者在军事情报局工作。在知道毛奇伯爵被捕之后,他和妻子一起接受了英国谍报机关的庇护,逃去了英国。帝国保安总局的人指责他们带走了军事情报局的密码本。为了这一重大的疏漏,卡纳里斯已经被希特勒解职了。军事情报局也要解散,并在帝国保安总局之下。”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来打扰你,希尔维娅。我们都曾经答应过海因里希,不让你进入这些事情里。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你,失去了军事情报总局之后,我们失去了一切。探听消息的渠道、自由出入的国境的许可.....我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措施,就是依靠你的能力。我见过你那无与伦比的推断能力,我们需要它......”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预言家还是巫师?”希尔维娅苦笑,“我是个普通人,罗玛莉,我是会犯错误的,你们丧失了最稳固的消息来源,然后让我用判断力来弥补一切,你觉得这可能吗?如果我有你想象的那种能力,你觉得纳粹肯放任我苟延残喘至今吗?”
希尔维娅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曾经展现出那锋芒毕露一面,卡纳里斯是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局长,是军方情报工作的一把手——也是德国情报部门为数不多能和帝国保安总局的第一任局长海德里希匹敌的人。
她的兄长曾经告诉她,卡纳里斯是反希特勒组织的成员。这些反希特勒的密谋分子之所以能自由地出入各占领区和国境,其中就有卡纳里斯背后支持的功劳。这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