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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眼神,时机已到。

郑瑜绕回审讯桌后,没有坐下,而是从卷宗袋里不疾不徐地抽出三份文件,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无形的审判感。她将第一份文件轻轻推过桌面,滑到张明辉面前。

“张明辉,抬起头,看看这个。这是你妻子安小慧的毕业论文,题目为《聚阳离子固色剂的合成及固色机理》。”

张明辉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止。

不等他反应,第二份文件紧随而至,拍在第一份旁边。

“这,是安小慧在江城红星毛巾厂担任技术科副研究员期间的实验笔记,她一直在进行季铵盐型阳离子无醛固色剂的合成与应用研究。”

郑瑜的手指狠狠地点在笔记某一页标红的关键段落上:“看清楚了没有,刚刚我们问你的问题,在安小慧的这本实验笔记里都有记录,其精妙程度和论证深度,远超你那份专利说明书,时间更早于你申请专利的时间!”

“不,不是,这个,我这个,只是一种参考。”张明辉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蝇,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冷汗浸湿了衣服后背。

郑瑜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参考?参考到一字不改地将她的核心构想据为己有?张明辉,你这根本就不是参考,是剽窃!”

姜凌眸光闪亮,仿佛要看透张明辉那卑劣的灵魂:“张明辉,费尽心机偷来的名利,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听听引进你这个人才的领导们是怎么评价你的?”

不等张明辉表态,郑瑜已经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按钮。

录音机里响起了姜凌在牡丹毛巾厂访谈时,厂领导们的发言。

技术科陈科长:“专利是好,但问题也大——染料稳定性不行。这毛病像个跛子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利索过。”

焦副厂长:“做出来的样品批次良莠不齐,鲜艳的颜色没几天就开始泛旧、变色……张明辉带着团队搞了三个月的技术攻关。钱花了,材料废了无数,收效?微乎其微!”

车间主任钱工:“搞项目争取资源,跑关系是把好手。可要说真正静下心来啃硬骨头,搞这种需要极其严谨、反复试错、甚至有点天才般灵光一闪的基础化学研究?不太行……少了份踏实。”

第一次听到厂领导对自己的评价,张明辉的脸色渐渐泛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供游人观赏、戏弄。

往日种种不堪屈辱一瞬间全都涌上脑海。

——和安小慧结婚时,同事、朋友们都笑着说:“哟,张明辉有本事啊,娶了咱们厂里最聪明的技术员。这以后,恐怕夫纲不振,哈哈!”

——安小慧工资学历比他高、工资比他高、级别比他高,无论张明辉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领导甚至和他谈话:你多用点心在家庭上,要好好支持安工做研究。

凭什么呢?为什么呢?

张明辉好不容易从大山里走出来,考上技校,成为国营大厂的技术员,家乡的父老乡亲们都以他为荣。怎么结婚后,安小慧的光芒将他完全遮掩,让他处处低安小慧一头?

明明,他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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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是个渴望荣誉的男人;

明明,这世界本就是以男人为主的!

安小慧一个女人,即使读再多书、懂再多专业又能怎样?她就应该成为他的附庸、托举他成功!

张明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姜凌的话语却依在继续:“偷来的尊重,无法长久。头上戴着的桂冠有多沉,你心里的恐惧和自卑就有多重!当你发现自己匆忙申请的专利自带缺陷,而你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时,是不是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你偷了安小慧的半成品研究成果,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永远也比不上她!”

“不!”张明辉大吼出声。

姜凌的话精准戳中了他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他恨不得跳起来捂住姜凌的嘴。

姜凌很满意张明辉的反应,继续给他施加心理压力:“承认妻子比自己优秀,是不是很痛苦?哪怕你偷了她的成果,哪怕你获得了专利,哪怕你被当成人才引进,哪怕你换了个单位,是不是依旧能够感受到安小慧的实力碾压?”

“是不是害怕?是不是害怕被揭穿?是不是害怕暴露自己的无能?安小慧的存在,对你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和耻辱!”最后一句,姜凌的目光灼灼,如利箭一般刺穿了张明辉最后的伪装。

张明辉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抖动。他通过剽窃获得的尊重,在这一刻被彻底、残忍、无情地撕得粉碎!

但摧毁并未结束。

剽窃,只是第一重罪名。

郑瑜与姜凌真正要锁定的,是张明辉谋杀罪名。

郑瑜将一迭照片重重拍在桌上。

那是放大了数倍的高清照片。

第一张,是安小慧一只苍白手掌的照片,指甲缝里赫然嵌着几缕深灰色的棉纱纤维。

“安小慧死亡当日,双手指甲缝里的棉纱纤维,经技术科反复鉴定比对,其颜色、材质、捻度,与红星毛巾厂技术科你张明辉的工作服一模一样。”

郑瑜的话,让张明辉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他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辩解:“我和警察说过,小慧跳楼的头一天晚上,我俩有过争执。女人嘛,凶起来打人,指甲刮到我的衣服和手背,肯定留下了这个什么纤维、皮屑。”

郑瑜冷笑嘲讽:“准备挺充分啊,看来这个说辞你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郑瑜故意在这里停了下来,控制着审讯节奏。

张明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身体僵硬无比。

郑瑜观察着张明辉的反应,在他刚刚呼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问:“你忘记了吧?安小慧有回家换衣服的习惯,同时也要求你这么做。邻居们告诉我,小慧坠亡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你说发生争执的那晚,你穿的是一套棕色家居服。”

张明辉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而那双掐住他脖子的手,属于郑瑜。

就连江城警方都没有做这么详细的调查,怎么郑瑜就这么执着?

郑瑜亮出了第二张照片,那是家属楼楼顶天台矮墙内侧一处特定位置的放大图,上面是两道下深上浅的擦痕:“看到坠亡现场矮墙内侧这两道竖向擦痕了吗?这是双腿在墙壁反复摩擦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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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张照片,是矮墙上沿擦痕的放大照。

“这是后腰抵在墙沿大力碾压造成的擦痕。”

第四张,是安小慧坠落后血溅当场的照片。

照片上的安小慧以俯卧位落地,头部严重变形,朝向家属楼墙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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