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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月初九考到二月十七,考生才陆陆续续散场,个个被吸干精气一般。
考卷统一重新誊抄后,收拢交给几位主考官,周涉和程荣二人轮流在外巡查。
春闱到此一切顺利,周涉正要回宫禀告皇帝。刚走上马车,只觉四周突然寂静一瞬,有人惊喜大喊:“天女现身了!”
什么东西?
周涉探身查看,只见天幕骤然亮起,原来是天幕重新出现了。
原来周涉还担心,如果天幕在考试期间跳出来,岂不是扰乱考场秩序?他总不能飞上天把人抓住吧!
好在天幕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个多月消失不见,恰恰等到今天才出现。
【大家好,欢迎回到宁朝皇帝大赏,中宗特辑篇。上次视频做完,因为刚好现陵的古物出土了很多,最近又开放了一段可以旅游上香啥的,所以up就去参观了,视频不能一直做嘛,也顺便去学习学习。】
周涉记得很清楚,天幕提过一嘴,她跑去旅游参观现陵了。
所以……他们现在在刨自己的坟,还有一群人在他的坟头参观。
【因为现陵的东西还是蛮多的,只有一部分用于展览,其他很多还在开采。up录了视频回来,和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马车驶到宫门外,周涉下了马车,却站在空地上,迟迟不动。
只见天幕抖动,放出来一道粗糙的视频,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大家举着各种小玩具,其中最多的是一个个铜钱模样的小风车。
镜头移动,飞快掠过人海,穿过神道,踏上漫长的台阶。最高处山林茂密,群鸟振翅,苍翠青山下,立着一块圣号碑。
【这些铜钱玩具卖得还挺好,中宗抠门人设真是屹立不倒。
up这几天去逛了前面的博物馆,发现中宗真的是个收集狂魔,比如他早年写给皇后的情书,深情款款,看得我鸡皮疙瘩都犯了——频率大概三天一封,全部装箱,怀疑他在地底下还天天看的程度。
再比如景化七年科举的状元卷,登科状元的临摹本之前在京都博物馆展览,但是现在咱们才知道,那封原本被他作为陪葬品,带入了现陵。他还非常得意地和皇后炫耀“我今日见证历史”……】
弘安帝摸着胡须,略有些无语。
虽然他也深爱皇后,倒也不至于这么高频率地写……那什么情书。
他是个含蓄的人。
至于什么状元的原本,也不知道有什么收藏的必要。于学子而言,登科唯此一次。于皇帝而言,却不过是每三年一遭而已。
见证历史?那这历史可有点太好见证了。
【誊抄的文本字迹比较生硬,没啥美感,up还以为真迹要消失在历史里,要是搞不见了真的心痛死。
毕竟那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女状元啊!很珍贵的!】
她的声音轻快,却仿佛一阵雷霆,劈中了所有人。无论刚科考完毕的考生,还是尚在房中批改考卷的考官,齐齐愣了神。
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安慰自己:连女帝都出来了,似乎女状元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吧?
偏远之地,有人盯着天幕,喃喃道:“这是阴盛阳衰之兆啊!”
“当真荒唐!祖宗之法岂能变?!从古至今从未听闻!”
任端也是今年参考的学子。
九天考完,心神俱疲。他刚坐下,就听见这摄人心魂的一番话,想起搜身时见到周涉那一面。
短短几日,周涉瘦了许多,平时玩世不恭的眉眼多了几分沉静。
力排众议,让女子参考,似乎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史书说过,中宗的兵打到哪里,义学就修到哪里。仁昭在经济上是个天纵奇才,以卓绝的毅力,和中宗一起共同撑起了庞大的义学体系。
景化元年恩科,女子正式参与科举。景化七年,夺嫡最激烈的那一年,诞生了第一个女性状元。】
景化七年,算下来是十九年后?
成帝不是第一个女帝,前朝已有先例。但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女状元,却是开天辟地头一个,难怪被载入史册。
天底下,田间妇女,闺阁女子,齐齐抬起了头。
原来也有她们这样登上史册的一天。
田舍郎也有暮登天子堂的一天,说不定她们也有这样的机遇呢?
明知希望渺茫,她们仍旧看着这一幕。
【我看了原本,还拍了照片,给大家展示一下。写得真的很好,这么多字,一个错漏都没有,端正有力,我等文科生,估计穿回古代也是混吃等死的命……大家就不要做那个穿越回去考状元的美梦了,先练字吧。】
天幕晃了晃,又是一段抖动的视频。镜头掠过汹涌的人群,隔着一层清透的水晶,怼在平坦摊开的题纸上。
纸页微微发黄,但确实被人妥善保管。
众人凝目看去。字迹太小,工整而无错漏,内容却犹如刀刻,句句铿锵,有些语句甚至过于尖锐。
沈明哲盯着天幕,长叹一声:“此人确有才华,偏偏怎么是这么个脾气……”
方竞若与他对坐。
沈明哲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虽然觉得他劝进于上,恃宠而骄,都是些不该做的黑历史。
但总归有才,有才之人,当得起殊遇。
方竞若见他长吁短叹,笑道:“沈大人何必这样担忧,她既然能当状元,自然也是刻苦读书的文人。大人当年评价往届状元,说他‘用笔如刀,笔下奸邪自现,凌然有杀气’,这可是夸他有风骨,有想法。”
沈明哲一时竟看得痴了。听见方竞若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却叹息道:“这毕竟是个女子,笔锋太过犀利,不是好事。”
说完他又摇头,一时两难似的,皱眉道:“可惜生为女子。”
“已经不可惜了。”方竞若摇摇头,“名列史册,得上朝堂,与人论道……多少人求而不得,她一日之间全然得到。是否女子,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这样说着,又想起了自己。
也不知道这次春闱是否顺利,能否一举夺魁。
【为什么我突然跳戏说到科举呢……嗯,其实是突发感慨啦。因为前不久我也去看过了成帝的雍陵,她那边女性高官就比较多,算是另一套班底了,和她爹不太一样。
但是这个盛青禾,从她爹在位的时候一路升职,追随左右,还是明摆着的成帝派。在她去世那一年,成帝亲自前往送葬,并写下悼念书,镌刻于墓碑上——有些人嗑她们倒也挺正常。】
盛青禾?
青禾托着小茶壶,走到姑娘面前,听见天幕的声音,一时恍惚。
这是一个和她太过相似的名字,乍一听,她几乎以为就是自己了呢。
可惜,她不通四书五经,天幕上展示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