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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呈递上去。

皇帝劈手夺过,翻了几页。油墨仍然黑亮,一看就知刚刊印不久。

“你能确定吗?”

“臣以为谨慎为先。”

又闲聊片刻,周涉出了宫门,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什么刚出的题库?

刊印都需要时间,今天刚出,就一定不是昨天才拿到手。任华阳昨天才定下题目,连一口气都没有喘匀。

随意一试,竟然有意外所得。

不论真假,既然有人搞事,他也掺和一手,不过分吧?

二月初九,春闱正式拉开序幕。

周涉早已提前抵达贡院,官道上密密麻麻,沾满了监视巡逻的兵丁,有御林军的人,自然也有谢朝显的人。

此时仍是深夜,星子密布,火把立在管道两侧,照得灯火通明。一切准备做好,他才头一次看见了两位主考官的真面目。

主考官之一任大人真是个年老体衰的老头,虽然穿了一身大红的官服,看起来仍旧颤颤巍巍,不过脸色红润,犹胜不少年轻人。

另一名主考官名为齐和雍,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履历比不过任华阳,因此一切都以任大人为先,是个毫无锋芒的人。

等几名主副考官祭拜天地鬼神,又拜过孔子先师,门外考生早已集结完毕。

只听一声轰隆声响,龙门开启,考生鱼贯而入。周涉站在一旁,警惕而专注地盯着士兵们挨个检查考生。

任华阳似乎认识周涉,缓缓踱步到他身旁:“一晃十多年,若川你也这般大了。”

周涉顿时蒙了。

他自觉记忆力很不错,然而盯着任大人皱巴巴的脸,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只好道:“任大人也是……身体不错。”

任华阳就知道他不记得自己,摇摇头,并不生气:“你出生时,老夫随萧相前来祝贺,不记得也正常。这么多年,果然已经长成翩翩儿郎。”

周涉心道,那也该记得你才对,毕竟他可是个假婴儿。

他一边盯着搜身的进度,一边与任华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甚至因此更加警惕起来。

程荣看后边人太多,干脆自己亲自上手,把几个考生呼来喝去,摸遍全身,没发现什么问题,随口道:“过。”

那考生如蒙大赦,拔腿就走。

周涉紧紧看着那人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上前一步将人拦住:“你过来。”

谁知他一声轻呼,考生竟然往后缩回腿,拔腿就走,几乎成了小跑!

这下子,谁也知道不对劲了。

几个士兵冲上前将人拖回来,三两下把人全身又搜查一遍。

这回在衣料中间搜出来一片细窄的薄片,原本是缝在衣料最中,上面用鼠须写满小字,竟仍旧个个清晰。

布条被呈递给任华阳。

任华阳双手颤颤,戴上眼镜,眯眼一瞧。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任大人呆立片刻,原本尚且有些红润的脸霎时雪白,好似蒙头被人敲了一闷棍,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当场往后倒了下去。

第38章 收藏狂魔

所有人同时一呆,慌忙扶住任华阳。

主考官沉默不语,那张夹带的布条似有千钧之重,竟谁也不敢上前去看。

周涉从任华阳手中取出布条,仔细检查一番。那上面写的并不是他从前胡乱抄写的内容,而是新的考题。

不过看任大人的反应,恐怕是真的,而且,全是真的。

另一名主考官齐和雍顿时也慌了神,定了定心,指挥众人将任华阳扶到一旁坐下。

周涉一瞧,两个考官同时脸色煞白,任大人尤甚,衰老的手按在他手腕上,捏得他生疼,真是吓得不轻。

气氛顿时凝固,被封锁在盒中的考题倒如同烫手山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那虽是诸位考官同拟的题目,最后却是由任华阳选中,他必定最知情。

周涉上前一步:“诸位大人,事到如今,下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齐和雍抬眼看来。周涉此前沉默寡言,他险些忘了这个人。

“这套考题,几位大人还敢用么?”

齐和雍脸色铁青。

这简直是句废话!不敢用又如何?敢用又如何?题目早已登记备案,擅自换题无异于死路一条,迟早要被事后清算的!

副主考之一轻叹一声:“唯今之计,只有终止考试,择日再考了……”

“不必那么麻烦。”周涉接过话头,平静道,“请陛下重新出题,一切迎刃而解。”

齐和雍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盒子摔在地上。

任华阳装死,这事情是要落在他头上啊!齐和雍只是个擅长躲避的老好人,险些当场晕给他看。

副主考抚须,否定道:“不妥,何必冒此风险?以我看,快刀斩乱麻……”

“若如此,天下人都知道此次科举舞弊。”周涉反问,“诸位大人,此事可同样脱不了干系啊。”

其实,不管这次是否抓出证据,周涉都是要换题的。

皇帝拟定的题目,此时已在路上。

谈话间,考生早已纷纷落座。封锁紧密的贡院,忽然传来一声轰鸣。

怀乐驹纵马而来,贡院大门再次开启。他手中环抱着一个同样的盒子,唯一的区别是封条所盖大印不同,那是皇帝的大印。

众人齐齐一凛。

怀乐驹翻身下马,双手托着盒子,众人面面相觑,只得跪下恭迎。

周涉上前接过盒子,转交给齐和雍。

齐和雍脸色已经难看至极,颤抖着揭开封条,交给身后众人传看,又道:“题纸现在再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他并不想掺和进这一团乱麻里。

可惜事已至此,躲避无用。周涉道:“诸位大人比我更清楚流程,就不由下官来说了吧。”

春闱考场内如火如荼,考生之外,众人也如同烈火上的蚂蚱。

任华阳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一副打击太大,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

周涉给他搭了身薄毯,以免任大人在这阴湿的贡院里,得了风寒感冒。

手轻轻缩回去,手腕却被一双老迈的手抓住。

任华阳抬起头,苍老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惊疑:“你早就知道有人窃取考题?”

周涉见众人各做各事,没有人在意这边,拱手告饶:“任大人恕罪,事急从权,并非在下刻意隐瞒。”

任华阳幽幽道:“你如果真是事急从权,早该上报此事,及早换题,何必等到今天。”

周涉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当然早早禀告,请皇帝另换考题。可内奸不明,若早早更换,又被泄题,岂不是罪加一等。

凭什么他倒要受人陷害,顺藤摸瓜,引蛇出洞,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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