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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还粮的事——

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为官四十年,谨小慎微,不得升迁,从未收授过贿赂的副官如此想道。

他是两袖清风,另外一个副官却道:

“别听他胡说,来人,直接把米面都给本官全部倒下去!”

倒个一干二净,自然也就清白了。

第28章

赢秀指尖微动, 下意识想要拿出藏在袍裾内的令牌,那是谢舟给他的。

谢舟虽是国相的门客,然而国相远在建康, 而谢舟却身处江州, 相隔千里, 显然是不受主公重视。

倘若因为此事连累了谢舟……

赢秀的指尖微紧, 扣在玉佩上,犹豫了一下。

手执长矛的官兵已然走到他前面, 四面夹击, 要将他拿下——

百姓越加躁动,不少涧下坊的百姓呼唤着小恩公, 一群人骤然冲破官兵的防线,霎时间抱紧犊车上的木桶,挡在赢秀眼前。

木桶里盛的白米晃晃悠悠,险些倾倒, 百姓心疼地掬起白米,将木桶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你们这群刁民, 要造反不成?”

那位副官怒不可遏,眼中既有怒意,又有慌乱。

他如何能想到,眼睁睁看着粮食被倒进江中, 依旧不声不响的百姓, 见到这个少年差点受伤,竟然会一拥而上,挡在他面前。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在百姓中的声誉不小。

“将他们全部都给本官抓起来!赶紧把粮食倒进江中,千万不能延误了时辰!”副官疾声道。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 只怕会惹得整个江州沸沸扬扬,倘若上达天听,被远在京畿的那位皇帝知晓……

副官不敢再想,接过方士手中的麈尾,快步上前,抬手,对着一个抱着木桶不放的孩童扬鞭打去——

“咻——”

麈尾极长,破风而来,声如裂帛,鞭落后,必定会在那孩童身上刺出道道血痕。

朴素的窄袖扬起,一只纤细软韧的手骤然攥住麈尾,指尖微动,不过轻轻一拽,那位年轻力壮的副官当众摔了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

他狼狈地抬起头,看见原本被簇拥在百姓中的少年,不知何时越过重重百姓,到了他面前,单手攥住了麈尾。

少年正垂睫看他,不喜不怒,俨然是看死人的眼神。

副官浑身一栗,想不到这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气势,心底莫名地生出恐惧,双股发颤,一手支地,想要起身。

没看地上的副官一眼,赢秀随手将麈尾掷下沅水,象征着士族权威的麈尾跌下江流,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于礼貌,赢秀还是俯身将副官扶起,那副官勉强站稳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俊秀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了退步,怎么也得把它压下来。

副官咬了咬牙,疾步往后退,呵斥身后的官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人通通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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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粮食全都倒了,倒进滚滚江流,自然无迹可寻。

士卒也是人,出身百姓,本是一体,又怎能对着自己人动手?

一时间,士卒和百姓胶在一起,谁也没有动弹。

“南朝的士兵,不打羌人,反而对着自己人动武。”赢秀道:“这就是上官的治国之道?”

一声斥责,声音并不尖利,却一针见血,锋利无俦。

直说得在场的士卒别过脸去,不敢直面百姓,我心匪石,心中亦有社稷黎民。

“……妖言惑众,这是在妖言惑众!”

副官喃喃道,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白净秀美,却牙尖嘴利,就连江州官署的士兵都被他说得不听号令。

今日必须要解决掉他,免得来日东窗事发。

“你们破坏祭典,理应受黥面之刑,本官愿意既往不咎,不计较你们的过错,将稻米散给你们,只要你们交出这个妖言惑众的少年——”

副官的话说到一半,一旁的小长安怒骂了一声:“你是坏人!说的都是假话!”

小女孩的声音陡然被淹没,原本簇拥着赢秀的百姓骤然变得吵闹,有人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即使此举有些愧对小恩公,但是小恩公那么有本事,自然能轻而易举地解决……

最终,百姓犹豫了片刻,零星几个人走出来,走到官兵中,剩下的人依旧抱着木桶,寸步不离地站在赢秀身侧。

俨然一副要和官府对抗到底的模样。

赢秀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看到有人离开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其实,百姓并不需要他这么做。

有人走了,大多数的百姓还在站在他身边,簇拥着他,以他为首。

纵使微小如萤火,汇在一起,也能照亮长夜。

副官面色发白,强装镇定,对着僵持不动的官兵骂道:“不听军令者,通通斩立决!”

在一迭声的催促下,官兵终于缓缓动了起来,手中攥着兵器,低着头,朝着百姓走去。

“我有令牌在此——”

青天白日下,一道冰冷璀错的白光异常晃眼,赢秀手举白玉令牌,厉声道:“谁敢妄动?”

十七岁的少年看似镇定,实则紧张得无以复加,他并非不信谢舟,只怕此举会给谢舟带给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愿用他给的令牌。

南朝有符节制度,天子授节,拥有使持节者,可以不奏朝廷,擅杀二千石以下官,此为先斩后奏。

江州的官绅士族从未见过天子所授的符节,却有眼尖的人认得上面的龙凤章纹,栩栩如生,和阗玉冰冷温润,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这是……

天家之物啊!

当即有人跪地叩首,连声高呼:“我等叩见持节使大人——!”

率先跪地的是年长的方士,能在永宁元年杀僧灭佛中活下来的方士,除了少数几个气运好的,其他人身上都有八百个心眼,堪称见风使舵第一人。

道场寺观中最重规矩,年长的方士既然跪地,年轻的方士纵使不明所以,也迅速跟着齐齐跪下,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手上的羽扇鏖尾拂尘跌了一地,就算不慎被砸了脚,也无人敢出声。

江州的豪族官绅一脸不解,眼睁睁看着自矜清高的方士们跪了满地,对着手持令牌的那少年连声高呼。

豪族只是愣了片刻,盯着那少年手中高举的令牌看了又看,再听方士称呼他为持节使,面色骤然一变,连忙跟着跪下,对着少年高呼。

两位副官没有跪,但身形已经摇摇欲坠。

没有人敢质疑那少年手中的符节是假,因为,放眼整个南朝,绝不会有人胆敢冒着昭肃帝的名号招摇撞骗,除非他想拉着九族一起下地狱。

咚的一声,年长的副官最先跪地,低着头,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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