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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地重重点头:“嗯!”

说完,连忙跑去铜盆边净手。

可当他将手中的月白绣袍拿给沈卿钰的时候,却看到男人蹙起眉一副犹豫的神情。

他疑惑道:“怎么了大人?”

沈卿钰蜷着手心,问道:“今日,他……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一身红色喜服。”

沈卿钰转眸看了看桌上被搁置在一旁的红衣喜服,再看了看阿牧手中的白衣,默了很久。

一白一红,在婚宴之中确实少见。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

“大人?”阿牧看他犹豫,有些拿不准主意。

“把那套红色喜服拿过来吧。”

最后,他声音极轻道。

闻言,阿牧眼睛都变亮了起来。

……

一切准备好后,沈卿钰身穿一身红衣上了喜轿。

当锣鼓声伴随着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沈卿钰静静|坐在轿子中,看着前方晃动的轿帘发呆。

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从落霞山剿匪二人于温泉池初遇,到鹭洲一带重逢纠缠,最后到景都变法失败……

那个本应该纵情山水、和自己陌路不相逢的土匪,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王爷,还和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斩也斩不断的联系。

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

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他垂着眼睫沉思:

这一切,是他所愿的吗?

非他所愿的。

那这一切,他后悔过吗?

曾经后悔过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说出那句“我不后悔”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从景都屋檐上,烟花伴着雪花绽放,而他在大理寺牢狱中,翻看那个人的经历过往,当发现那个人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时候,开始产生了一丝质疑和好奇?

或许,是从鹭洲清雪那一天,当他发现眼前人和自己志趣相投,所求一致的时候,他又产生了一丝迷茫?

亦或许,是那人在鹭洲屋檐上对自己说“若你在朝为官,我就在首辅府旁开一个镖局,有谁欺负你我就替你出头”的时候,他由衷产生的触动?——明明那时,那人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土匪而已,却还想着替自己出头。

再或许,是变法失败后,那个人跟在自己身侧不离不弃,舍弃所有、以身犯险踏入这场权力角逐,所求的不过是和他惺惺相惜的时候,他从心底产生的动摇?

……桩桩件件。

即便到现在,他都很难理解“爱”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为之而深深触动的。

当被一个赤诚热烈、真挚坦率的人,毫无保留真心爱着的时候,人都会心软吧?

所以在那晚陆峥安问他认识他后不后悔的时候,他才会说:“我不后悔。”

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又怎么会后悔呢?

所以,现在这番锣鼓喧天、鞭炮四起、男子嫁娶的荒谬场面,也就顺理成章了。

即便有所荒谬,也是自己纵容所致的,不是么?

当他掀开轿帘,抬头去看,看到远处飞在天空中的大雁,心却起伏不定。

——那么,那些自己所为之坚持的信仰和尊严,到底应该置于何处呢?

那些被自己放在心底的理想和抱负,绝不该被这漫天的红绸和喜色给掩盖,它们应该是跟着天空中的大雁一起展翅而飞的。

但现在坐在轿中的他,此刻却感到迷茫。

这个选择,到底对吗?

和一个男人,在世俗的议论之下,结为连理,到底对吗?

以男子之躯,怀胎生子,合理吗?

这一切,都无法从他以前阅读的那些古书典籍、史书策论中找到答案。

可当轿子停下、锣鼓暂停、轿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的时候。

这一切,又似乎有了答案。

他听到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

那人唤他:“阿钰。”

他抬眸去看。

只见漫天红绸之中,一身红衣喜服的男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男人本就生的俊美,一身红衣让他张扬深刻的五官更显耀眼万分,一头如墨长发被束于玉冠之中,鬓若刀裁、面若春晓,桀骜的眉宇张扬不羁,一双桃花眼含着灼灼情意,正专注又认真地盯着自己看。

他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完整的倒影。

含着情专注盯着自己的桃花眼,如闪烁着微光的湖水,波光粼粼、柔意荡漾。

看到这样的陆峥安。

他一时之间有点怔愣。

耳边的喧嚣都好似暂停,空气变得沉寂万分。

连呼吸都停滞了起来。

恍惚中,这几晚梦中的场景好似再现,他好似看到了眼前男人盖着盖头的样子。

而当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男人就是含着这样一双熠熠灼目的桃花眼,柔情脉脉地盯着自己看。

心霎时如擂鼓一样开始狂跳。

喉结滚动。

这就好像是……是他在娶陆峥安一样。

一身红衣的陆峥安在他眼里成了一团浓墨,晕在了他眼中,晕染成浓墨重彩的颜色,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眼前男人的面容。

手心都蜷缩起来,彻底愣在了原地。

而他的愣神,面前的男人却没有注意到。

因为此刻,看着一身红衣的沈卿钰,陆峥安也彻底愣住了。

恍惚中,他好似回到了初次雪地中,遇到沈卿钰的时候。

那时的他,就如现在一般,一身红衣,乌发红唇,气质清冷又艳丽,就如同绽放在雪地中的红梅,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

而现在,这株红梅,竟然为自己开了。

心比初遇那一日还要跳的更快。

他没想到——阿钰今天,竟然舍弃了他送过去的素衣,主动选择穿上了一身红色喜服。

是……为了和自己登对吗?

他起伏着胸膛,沙哑着声音着朝他说道:“阿钰,你今天……真的好美。”

他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愣神的沈卿钰。

沈卿钰凝神站起身,掀开帘子从喜轿中走出来,避开了男人朝自己伸出的手,声调带着一丝哑:“我自己下来。”

说完,就从喜轿台阶上走了下来,自顾往王府中走着。

从恍神中恢复的陆峥安从媒婆手中拿过红牵巾,追上前递给沈卿钰:“阿钰,牵着这个一起走进去。”

沈卿钰垂眸看着那团如火云一样的牵巾,默了片刻,还是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红绸。

王府门前绿树交错枝蔓,树枝之间合抱洒下金辉漫漫,胭脂红的纱幔从枝头垂下,被风吹起恍若一场令人眩晕的梦境,十步一系,十里红妆的盛状蜿蜒了整片街道。

而身穿喜服的二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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