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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少知道一点儿路怀勋的手伤,一个人越想越猜疑。
隔天下午,他敲门进了冯明磊的办公室。
“队长他要回来,可为什么会在新训名单里?”邵言没再过多犹豫。
冯明磊笑了,“不然你以为什么,放出去一年多也不知道成绩有没有退步,我还得敲锣打鼓开车把他接回来?”
邵言静了一瞬,“可以给队长安排归队考核,那新训……”
他还记得一年前在队长家里见到他,被他握着手,风轻云淡地形容手伤的程度。
回家的路上他反复算过那个力道,连手枪都拿不起来。
那个时候,他从没想过他的队长还能回来。
冯明磊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揽住邵言的肩,“这是路怀勋自己的选择。”
剩下的话冯明磊没说,可邵言忽然就懂了。
在军区训练选拔,来到雪鹰从新训开始。销声匿迹的一年,路怀勋选择的是彻彻底底地重来。
训练场上一浪一浪的军号,广场前铜铸的雪鹰振翅欲飞。
路怀勋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仍有资格回到这里。
两周后,新训学员在附近军区集合,统一坐车前往雪鹰基地。
墨绿的军用运输车后排视野有限,但拦不住一车的人都对这个地方太过好奇,从进山开始,满车蠢蠢欲动的灵魂。
路怀勋闭着眼靠在一侧,车每拐一次弯,每绕过一个山体,他都记得车外的样子。
“听说上山要过四道卡,这么半天了还没到第一个?”路怀勋旁边一个小战士嘀咕了一声。
“明明过去俩了。”另一边有声音回答道。
“我呸。”他拍拍路怀勋,“你有经验,你说说,是不是还没到第一个。”
路怀勋睁开眼睛,皱眉道,“什么叫我有经验?”
小战士被他问得一愣,随机一副了然的样子,压低声音说,“裴队都跟我们说了,你来过这里。”他拍拍路怀勋的胳膊,“这又不丢人,你还怕别人知道啊。”
路怀勋拍开他的手,心里一股不详的预感,“裴立哲都说什么了?”
“不就你上次来没考上被淘汰回家的事吗。”
“……”路怀勋忍了再忍才没把到嘴边的脏话说出来。
小战士见他不悦,低声说,“裴队也是好意。咱们仨从一个军区来到这里就是亲人,你有选训的经验别藏着掖着,咱们多照应。”
路怀勋想起临行前,裴立哲私下问他对另外两个选送的学员评价如何,他摇摇头说看着悬。
这大概就是报应。
选送的第三个人就在旁边,他担心这话戳到路怀勋痛处,小声说,“你别说话了,听说雪鹰考核特别玄乎,私下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他环顾四周,“说不定这车上就有伪装的教官。你再这么嘀咕下去没等进基地就要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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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战士闻言吓了一跳,看向路怀勋,“真的假的啊?!”
路怀勋轻咳两声,一边感叹这些年外面都把雪鹰魔化成什么样儿了,一边故意吓唬他,“真的。”
那小战士瞬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过了几秒,还不是忍不住凑过来补了一句,“你去年不会就因为这个淘汰的吧。”
路怀勋看着外边的蓝天,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车上的人大约都是第一次来,都伸着脖子想看这一路的风景,又顾忌他们刚聊到到处都是伪装教官的事,动作十分克制。
路怀勋看得想笑,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半小时后,他感觉到车在爬坡,自己竟也有些兴奋,“到了。”
一车人还没来得及转头质疑,就看见森严的围墙栏杆过去,雪鹰雕塑已经到眼前。
“我靠,哥你到底来考过几次啊。”小战士对他这熟悉程度啧啧称奇。
“……”路怀勋模棱两可地说,“过去不再提,这是最后一次。”
小战士遗憾地摇头,“唉,屡战屡败的痛,我懂你。”
路怀勋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
下了车,第一个见到的教官是孟旭,旁边跟着的是邵言。
孟旭还是老样子,在低头给刚下车的学员签到分组。邵言跟过去有很大变化,似乎在跟学员讲解这几天大致的安排,倒真像个成熟的前辈。
路怀勋拎包跳下车,邵言抬眼看过来,没过两秒,眼圈就红了。
路怀勋冲他笑笑,示意他别让其他人看出异样,自己跟着队伍站到后面。
隔着队伍再看过去,他已经压住情绪,冷静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叫什么?”
队伍排到路怀勋,孟旭都没抬头。
“路怀勋。”他答。
孟旭猛地抬头,舌头不受控制,“队……不,不是下一辆车吗。”
“什么?”路怀勋若无其事地问。
“没什么。”孟旭低头找名单,为了掩饰自己,又问了一遍,“路什么?”
“路怀勋。”路怀勋陪他演。
“嗯,去训练场B区集合。”孟旭尽量镇定地指了指。
路怀勋迈出去半步,被身后人轻轻拽了一下,无奈地退回来,“教官。”
“啊?”孟旭光听这俩字就有点冒汗。
“我们三个能不能一组啊。”路怀勋指指后面两个小战士,两个人随即响应期待地看向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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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旭一时间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我们一个部队来的,想互相照应。”路怀勋又暗示了一句。
孟旭终于接收到信息,摇摇头,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个不行,同一个部队来的到我们这都要分开。”他瞥了一眼路怀勋,“这是我们队长定的规矩。”
路怀勋点点头,背过身笑开了花。
几分钟后,他被那两个小战士追上,颇有怨念地吐槽,“不行就不行呗,用得着撒谎吗。”
路怀勋不解,“什么撒谎?”
“就刚刚那个,人高马大的教官。”小战士夸张地比划着,“他自己就是队长,还说什么‘我们队长定的规矩’,假不假啊。”
“是吗。”路怀勋努力凝眉沉思,“那可真够虚伪的。”
彭南整理好新学员呈交上来的体检档案就马不停蹄地往训练场赶。但还是晚了一步,队列已经解散,连一中队的几个教官都不见人影。
他自己去新训宿舍逛了一圈,收获一堆毕恭毕敬的“教官好”,却没找到路怀勋。
正要回医院的时候,迎面看见了刚从食堂走出来的人。
路怀勋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走路的时候,两边手臂摆动幅度差不多,不像在忍着什么疼痛。
彭南稍稍放心了一些,迎上去想打招呼,看见他两边的人似乎跟他认识,在聊天。
当着外人的面说话要顾忌的总是更多,毕竟路怀勋现在是新训的身份,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