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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精神损耗太大,又或者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的轻浅绵长。
弓雁亭面色却开始泛沉。
突然想起年前那场大雪,烧烤店外几乎融进黑暗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肩膀上厚厚一层雪,脸色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说:“阿亭,我好像生病了。”
所有的细节纷至沓来,他想起抖动的长睫毛上凝着的霜雪,元向木说话时呼出的白雾,插入指缝的冰凉的手指,以及他说“我想你了”眼底透不进光的浓黑。
他很诧异自己为什么将这一幕记得这么清楚,以至于此时此刻,仿佛真的置身于那天寒地冻的夜晚,浑身都在发冷。
今天这样的意外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要这个人好好的。
腰上突然一沉,弓雁亭回过神,刚要伸手去推,这人快他一步手脚缠上来,脑袋还在往他肩窝里拱,伸着脖子不知道在闻什么喉咙里居然发出满足又舒服的梦呓,连鼻翼都在轻轻阖动。
弓雁亭脸黑了又黑,开始思索刚为什么要把人叫上来。
大半夜的,他这个病人挺尸一样躺床上不敢闭眼,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干点什么离谱的事出来。
天快亮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警察来做笔录又被喊醒。
持刀行凶的人昨天下午就被刑拘了,是刘强的儿子刘宇,经过一番审问才知道这是一场无妄之灾,起因是昨天下午退庭后白期和施工单位代理人陆平在法院门口那短短不到三分钟的交流引起的,不曾想这一幕落在已经精神奔溃的原告人眼里就变了味儿,而刘宇原本要捅的人是白期,结果刚好他和弓雁亭的房号一个608一个806。
直到这一刻,弓雁亭才终于明白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对劲到底为什么——这是一场被陆平故意引导的误会,继而差点发生人命案件。
现在就看他的态度,如果他要追责,刘宇会被以故意伤害罪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不想把一个刚刚经历亲人去世,申诉无门的青年送上法庭。
却也不想原谅。
他无法想象要是自己没来得及挡那一刀元向木会怎样,甚至现在,他想起那捅向元向木的匕首都觉得心底发寒。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平却完美隐身,现在不知在哪个高档饭店喝下午茶。
.....
傍晚五点,元向木还没回来。
两人笔录是分开做的,现在警察走了快半个小时。
在第五通电话无人接听之后,弓雁亭的心跳开始加速。
【作者有话说】
暂时没有弃文的打算,大家别慌(OO)
第五十六章 她是我妈
京城,医院。
“小澈。”梁哲站在离墙角两步远的地方,声音放得极轻,“你看,我让他们都出去了,这儿只有我,别怕。”
回应他的只有嘶哑惊恐的低叫和牙齿细密的磕碰声。
楼道里三三两两探出人头,有人手揣兜斜着身体伸长脖子往开着门的病房里瞧,门口站着几个医务人员,护士手里拿着镇定剂,但现在谁也无法靠近里面的人。
电梯间闪出人影,立刻有人喊:“病人家属来了!”
所有人扭头看过去,随即都松了口气,纷纷给来人让出路,“快快快!”
元向木喘着粗气冲进病房,只一眼,霎时愣住。
地面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物品,不知道什么被打碎了,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和溅开的透明液体,被子凌乱不堪,一个角还拖在地上,而床上是空的,没人。
当视线定在窗帘后鼓起的瑟瑟发抖的小包时,他只觉得四肢僵冷。
尽量绕开碎渣,以免踩到玻璃渣的声音刺激到窗帘后躲着的人。
这时候的方澈像只受惊过度的猫,稍微一点声音都能让她瞬间展现出惊人的攻击性。
“妈。”
他附身半蹲在两步远的地方,极轻地喊了一声。
可即便他动作再轻,窗帘还是幅度很大得动了下,咚地一声闷响,似是后背撞在了墙上。
“她这样快一个小时了,不能再....”
“你先出去吧。”元向木看着面前鼓起的窗帘。
梁哲额头渗着汗,脸色也不大好:“那你小心点,她现在攻击性很强。”
待人全部退到外面,元向木才又轻声道:“妈。”
窗帘更加剧烈的抖动。
元向木伸出手,指尖触上粗糙的帘布。
“别!走开!啊——”
声音惊恐尖利,元向木的手顿了顿,又轻声安抚了几句,手上用了点劲扯开窗帘。
猛然映入眼帘的一幕几乎抽干他肺里的空气。
——方澈蹬着双脚拼命往墙角缩,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浑身剧烈打着颤,头发凌乱,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被挠出一条条血痕,左手每根手指都僵硬紧绷,呈爪状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
她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张成两个黑洞,不停地左右转动,但却根本不聚焦。
怎么会这样?
明明早上还跟他打电话说今天有个什么医学峰会,听上去心情还不错。
她脱离医学研究好几年,这次是她重新出席的第一场重要会议,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方澈的病迟早会再次复发,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为什么事先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头痛欲裂。
他想到方澈前天睡前喝的牛奶,偶尔半夜凄厉的鸟叫,楼下不知谁新养的大型牧羊犬。
有关的无关的都往脑子里挤,大脑像个调色盘,浑浊纷乱,只有方澈一声接一声低哑的颤抖的尖叫在反复刺激着神经。
他茫然看着方澈神经质的样子,觉得很陌生。
想说点什么,刚要张嘴,肩膀突然一痛。
“我去!”
“她手里怎么会有...!!”
“快!”有人惊声打大喊,“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
周围躁动起来,许多人涌进病房,背后的脚步声凌乱又急迫,这让方澈立马像只受惊过度的猫,牙齿细密地磕动,整个人惊恐到了极致。
元向木脸色一变,立刻攥住方澈乱动的手冲后面涌进来的人说:“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梁哲紧张道,“她现在根本就不认人!”
“出去。”元向木咬字加重。
“不行,你....”
“她是我妈!”元向木猛地扭头过来,暴露在灯光下的眼睛满是血丝。
梁哲愣住,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半天才动了下,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低声交流,脚步声迟疑又缓慢,病房变得安静,除了方澈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呜鸣。
“妈。”元向木低低唤了她一声,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