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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津嘴里的血味已经漫延到了鼻腔,他的牙齿咬住了一点舌头,但是没有察觉。

说是。

蒋平延,说是,求你了。

说你有私心,一点点都好,说我像你珍爱却离世的小狗都可以。

但是蒋平延并不能听见祝安津无声的乞求,人的语气仍旧轻描淡写,祝憬的那句话根本没有戳中他半分:“祝憬,游戏是你自己提的。”

“要我随便使用什么方法,用最短的时间拿下他,是你的主意,你现在又在猜忌什么?和我订婚的人是你,要和我结婚的人也是你,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做假想敌?”

“可这游戏一开始就没有要哥参与。”

祝憬的语速加快,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了,但蒋平延还是不紧不慢地开口:“所以呢,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蒋平延是什么样的人。

慷慨的,黏人的,热心的。

还是狡诈的,冷漠的,薄幸的。

祝安津也分不清了。

“那哥为什么不在游戏可以结束后及时停止,又为什么给他那么多衣服?哥你明明有洁癖,大家都不能随便碰你,你却把贴身的衣服给他穿。”

“我说过了,他在床上叫得很好听,躲闪,面红耳赤,像狗一样发抖的样子都很有趣,我没有玩够。”

祝安津被自己咬破的舌头流出的血呛了一口,却连咳声也发不出来,只剩下胸膛腹部像鼓风机一样充气胀大又剧烈震动,直至瘪平。

祝憬到底有多少早知道,祝安津想,他又有多少不知道。

一年多的时间,他在蒋平延那里只获得了一句评价——他在床上叫得很好听,像狗一样发抖的样子很有趣。

可他明明拒绝了,是蒋平延要向他乞怜,是蒋平延先撕开伪装暴露出脆弱要让他心软,是蒋平延说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春天要再带他回福利院。

原来脆弱才是伪装,所有的语言都是游戏里的不择手段,动私心的只有他。

“而且为什么是我要把衣服给他。”

蒋平延的声音淡漠到了极致:“祝憬,你想得太多了,狗喜欢藏东西我管不住,衣帽间里成千上万的衣服,不是每一件我都记得。”

祝安津虚弱地呼吸随着两人的对话,一点点起伏地厉害了。

那扇门那么厚,厚到一丁点的光线都照不进来,却又那么薄,薄到蒋平延没什么重量的声音全成了玻璃纤维穿透,扎陷进他的身体,不致出血,但就是无法忽视又折磨人地疼。

他感觉自己正在腐烂,从蒋平延给他钉下了五颗钉子的地方开始。

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游戏,从他猜错了蒋平延的位置,被刻意提示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朝着人为的轨迹转动了。

蒋平延不是来带他回家的,是蒋平延抛弃了他,蒋平延要祝憬放他出来,只是怕他死了,没有一颗活的心脏换给祝憬。

「我会把保全你放在协议的第一条。」

祝安津想起来去年蒋平延说的这句话,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行事作风严谨的蒋平延,在今年并没有和他重新签订协议——口头上的承诺无效。

他还想着往后和尸体没有履行约定的必要,没想到蒋平延顾得比他更周全。

他在这场交易中扮作了蒋平延的狗,却实际连狗的不如,狗能获得蒋平延的哀怜,占据蒋平延记忆里的一席之地,他却只是有趣。

蒋平延说得太委婉了,他哪里是有趣,分明就是好笑。

“我不是要猜忌哥...”

再开口时,祝憬明显示弱了,大概是蒋平延的话符合了他的心意:“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害怕又像上次那样出什么事情,订婚宴被取消...”

祝安津艰难地转了脸,像逃避一样,避开了那扇漆黑的门,不想再听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却无可避免地将可怜的目光落到了另一个令人痛苦的地方。

那个黑暗里依稀辨见轮廓的床头柜,紧闭的抽屉里面,放着没有被祝憬发现的项圈。

他听见蒋平延说:“不会的,钥匙给我,你去叫人找医生来。”

第31章 蒋平延是臭洋葱。

外面再没有声音了。

隔了一会儿,又或者是很久,祝安津听见了钥匙插入孔芯的声音,他又一点点卡顿地将头转了过去。

比起蒋平延,他好像更讨厌那张柜子。

铜锁被打开了,随着门张开的角度,明亮的光一点点照射进来,刺痛了他死板的眼睛。

蒋平延就站在门口。

人还是那么高大,肩膀宽阔,后背的光勾勒出轮廓,面部隐匿在黑暗里,模糊又辨不清神情。

祝安津躺在床上,幻觉了第一次见到蒋平延的时候。

他想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大概是幻境,他应该早就冻死在了去年的那场大雪里,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见到了奶奶,给他扔下围巾的蒋平延是虚假的。

可这并不是幻境,他的指尖由于血液循环不畅而越发冷了,僵硬,连带着他的躯体都冻住,他该醒了,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这张床上逃脱。

他被黏在了这张床上,他是真的,祝憬是真的,此刻的蒋平延也是真的。

这个沉默的、对他视若无睹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蒋平延。

*

祝安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平延,他只能在和蒋平延对上视线之前闭上眼睛,装作昏死了过去,好在他的确已经虚弱到了连呼吸都低微的程度,蒋平延并没有发现他醒着。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祝安津紧闭的睫毛颤了颤,感知到人站在了床边,他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而后蒋平延的手指触上了他干裂的嘴唇。

人的指腹不知道为什么是湿润的,他干硬的死皮被打湿了,随着摩擦的动作轻微拉扯着,又突然被用力捏住了下巴,蒋平延的一只手握上他的脸,拇指撬开了他紧咬的牙齿,而后另一只手搅进了他的口腔,不知轻重地在他的舌侧按压。

有温热的液体从他开了缝的嘴角流经脸颊,蒋平延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比起在门外和祝憬对话的沉稳,多了点急促。

在说什么。

祝安津被那双手触碰的瞬间就真的要昏睡了,蒋平延的声音穿过他的耳朵,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下一秒,麻木又虚无的感官突然接收到了被按压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他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短促的呼声。

“嗬...嗬...”

他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但视线极为模糊,蒋平延的脸放大在他的眼前,那么近,他却完全看不清。

人的手指像刀刃一样割开了他的舌头,他的眼角也因此湿润,用力咬住蒋平延的手指想要制止,但连咬合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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