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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第一印象。
这样一个平凡到低微的人,据戴伦所说,竟然是自己过去的恋人。
*
在梁闻铎确诊癌症的那天,梁臣渊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一个被他遗忘的儿子,立刻派自己最得力的管家去寻找。
对梁家来说,找一个人不值一提,真正让人震惊的是——这个从未受过良好教育的私生子,不仅连大学都没考上,竟还和一个怀孕的omega住在一起,明确拒绝回归梁家。
简直是不知好歹。
梁臣渊震怒。他本以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梁闻屿作为嫡子,联姻乔家,乔右然已经得到两家认可,未来稳若磐石。而现在,这个野种竟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破坏了所有布局。
“乔小姐一时冲动,擅自去找郁禾风‘沟通’,说是解释利害关系。”戴伦的回忆淡淡的,却字字锥心,“可没想到,她那番话让他动了胎气。”
“你把乔小姐赶走,带他去医院,半路上发生车祸。出租车司机雨天超速,撞上前方急刹的货车。”
“得到消息后,老爷和我都赶去了医院,那时候梁七早产,医生说生命体征极弱,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郁禾风的腺体被金属弹簧杆贯穿,彻底损伤,未来几乎不可能再孕。”
“梁家不能接受这种结局。”戴伦低声道,“长孙命悬一线,怎能让独子和一个丧失生育能力的omega做永久标记?”
于是——
梁臣渊拍板,切除腺体,清除标记。
执行人是乔家的独子、顶级外科医生乔左临。他拒绝过,但最终还是拿起了刀。
手术很成功。
那群人自以为算尽一切,达成了利益最大化,万万没想到,梁闻屿醒来后——竟然失忆了。
真是天助梁家。瞌睡来了送枕头。
戴伦奉命抹去两人过去所有痕迹,为梁闻屿编造了完美无缺的身份,从血统到学历,从朋友圈到人生履历,滴水不漏。
他是梁臣渊最信任的执行者,也是最懂得如何掩盖真相的人。
直到梁臣渊去世,这一切才被彻底打破。
因为心疼梁七反反复复的病情,戴伦死马当活马医,叫来郁禾风,不料在第一次就被梁闻屿撞上。
“我不后悔。”戴伦说,那是他作为管家的最后一句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该做的。”
他站得笔直,神情肃然,仿佛依旧是梁家背后最锋利的刀。
*
梁闻屿听完了那个故事,陌生到像是在看一部电影。
他盯着郁禾风沉睡的脸,企图找出大脑深处的丢失的记忆,但不管怎样努力都是徒劳。
包养的残废的omega成了自己曾经深刻爱恋的伴侣,梁闻屿不能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郁禾风。
所有所有,都是那样陌生,就像他七年前从病房醒来,梁臣渊说你是我儿子,梁七是你小孩一样。
那时他茫然,现在依旧。
他垂下头,弓着背,死死咬着牙关。
……这样……算什么?
他整夜没有离开,坐在病房里,看着郁禾风的睡颜,哪怕天色渐亮,也没动一下。
郁禾风从不安稳的睡眠里醒来,看到他在,明显地怔愣了一下,缓缓坐直身体。
房间里没开日光灯,只有窗外稀薄的光照进来,失血和通宵让梁闻屿的精神状况很不好,紧绷的唇线透露出憔悴的黯淡,但他捉摸不透的神色更加让郁禾风不安。
梁闻屿先开了口:“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郁禾风脸上的巴掌印还浮肿着,双手不安地抓着床单,“梁七怎么样了?”
“一些皮外伤。”
“那他——”
“有医生和护工24小时盯着。”
郁禾风呐呐地哦了一声:“昨天谢谢你。”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谈过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钟走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梁闻屿感觉心口沉闷得难受,他道:“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郁禾风分明没有任何打算,他绞尽脑汁似的,想找出一个能证明自己将过得不错的计划:“我继续在书店打工……或者,我先回安名市见我的父母。”
“你不是说,和你家里关系很差?”梁闻屿看着他,突然问,“我一直没问,为什么?”
一个明知故问的提问,梁闻屿早就从戴伦那儿知道了,郁禾风当初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跟家里大闹了一场,近乎断绝关系。
而眼前的omega却说:“他们嫌我太没用了,但是多亏了你给我的……工资,我现在能很好地回家了。”
还在继续骗我,梁闻屿心无波澜地想着。
就算再迟钝,郁禾风也终于察觉出一点异样,可是不等他琢磨出来梁闻屿到底是怎么了,变得如此丧气,病房的门开了,是乔左临。
“闻屿,你守了一夜?”乔左临有些诧异,郁禾风更加诧异,但梁闻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大哥来得挺早。”
“睡不着就干脆起床了。”乔左临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开始做检查。
他动作利落,语气平稳,郁禾风配合得很好,各项指标正常。但从始至终,梁闻屿都沉默地站在一旁,仿佛一座抽离的孤塔,审视着。
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乔左临写完最后一行记录,抬头看向梁闻屿:“他今天可以出院了。我已经替他找好了住处,后面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话音一落,郁禾风整个人都绷紧了。
梁闻屿看向乔左临,眼睛微眯起来,他今天没有打理头发,散乱的发丝和凌厉的面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格外沉静,被那双镇定而且透亮的眼睛注视,乔左临忽然有一种被洞察的不适感。
“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的?”
乔左临怔了怔说:“合约已经到期,你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你是用什么身份提出这个要求?”梁闻屿又问了一遍。
乔左临很坦荡地站着,丝毫不惧地说:“我以一个,会照顾他后半生的身份,提出这个要求。”
“乔医生——”郁禾风惊得脱口。
梁闻屿盯着这副“坦荡磊落”的嘴脸,唇角冷冷一勾,转而看向床上的人。
“你想跟他走吗?”
郁禾风睁大眼睛望着他,湿润的双眸,像含着太多话却一句也不敢说。
梁闻屿心一沉,想:怎么会有人,用这么一双眼睛来伤人?
他的言语几乎没有通过大脑,轻轻地脱口而出道:“如果……我不跟乔右然结婚了呢?”
梁闻屿放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他很少向谁低过头。如果郁禾风是因为乔右然才有种种隐瞒和逃避的反应,那么……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