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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

亚瑟反应了过来。几乎同时,不远处的浓稠黑暗里,传来一声短促、仿佛被口水呛住的抽气,随即被另一只手死死捂回。

一、二、三……四。

一个接一个,四道目光,或难以置信,或大惊失色,或被雷劈似的,带着看怪物似的惊骇,如同实质的钉子,死死钉在他和亚瑟纠缠的身影上,在意识边缘一闪又一闪——

——砰!

视野骤然沉入一片昏黄粘稠,空气凝固成厚重的蜜糖,时间的沙漏卡上咽喉。只有那四个暴露位置的蠢货。世界昏沉,可他们的轮廓在昏黄中纤毫毕现,连带着猩红的要害标记。

扳机在面前苏醒。冰冷,驯服。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在近乎凝滞的时间里几乎同时炸开。灼烫的弹壳跳出,轨迹在视野里拉出短暂刺目的彗尾,枪口焰的光芒在粘稠中缓慢膨胀又收缩。

四颗子弹,挟着漠然的杀意,分别撞进四只凝固在琥珀中、惊慌失措的虫豸。

昏黄瞬间褪去,现实的声音和气味如决堤的洪水,轰然灌回耳膜:篝火边歌声戛然而止,男女老少都在怒吼,酒瓶砸碎,混乱的脚步咚咚咚地擂着潮湿的地面——

“敌袭!”

“操他*的哪边开的枪?!”

“杰克!阿比盖尔!进屋!快!!”

“亚瑟!亚瑟人呢?!”

亚瑟在退出死神之眼的瞬间就大步冲了出去,看也不看那四个倒毙的杂碎,目标明确——基兰。

古斯回味地舔了舔嘴唇,抬脚,不紧不慢地踱向那片混乱的源头。

谢迪贝莱这破地方,原本是片废弃的庄园,被莱莫恩帮占了做军火走私窝点。主屋烂得只剩空架,后院荒芜。帮派为进出方便,马匹全拴在前庭空地。原有的马厩和杂物棚屋彻底沦为被遗忘的死角,藏污纳垢的绝佳所在。

马靴踏过倒伏的湿草和泥泞,踏入新鲜的血腥、皮革的腐霉、以及死尸生前最后的浊臭。在紧邻沼泽的黢黑角落,亚瑟弯腰,一把扯出被捆得像待宰猪猡的基兰嘴里的破布团:

“基兰?还活着吗?”

“咳……咳咳!活、活着!摩根先生!”基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脸上糊满泪涕泥土,身上散发着可疑的恶臭,“老天爷啊……我、我以为死定了……”

亚瑟没应声,只是迅速割开绑绳,把瘫软的基兰拽起来,粗鲁地拍掉他身上的灰土草屑。

“还走得了吗?”亚瑟问。

“能、能……”基兰哆哆嗦嗦地靠在亚瑟怀里,活像只泥糊的落汤鸡。

看着确实可怜,值得同情,但除了惊吓过度,似乎没受重伤。古斯一脸正直地搭过一只手,把基兰从亚瑟怀里按到一边:“慢点,达菲,深呼吸。来,吸气——”

基兰照做了。古斯悄然凝神——【B】-背包开启,物品栏翻动,巧克力棒选中。他从亚瑟手里接过它。

“呼气。来,吃点甜的压压惊。”

“谢、谢谢你,呃——”

“我是亚瑟的搭档,奥古斯图斯·普莱尔。叫我古斯就好。你能自己走吗?”

“还能、能的……多谢你,普莱尔先生、摩根先生,我欠你们一条命。”

“别客气,你也救过亚瑟。再吃一口?”

视野左下角的小地图上,几个原先显示酒杯图标的营地伙伴,终于变回了正常的姓名缩写黄标。有人高喊:“摩根?普莱尔?那边怎么了?”

亚瑟斜瞥过来。

“没事!”他扯开嗓子回应,“四个奥德里斯科的杂种绑了基兰,解决了。我和普莱尔去前面看看!”

“行!我们看着这边!”

古斯顺势拍拍基兰肩膀,把人往外一推:“前面安全,去吧,别再喝懵了。”

基兰还想说什么,见两人神情都不容置疑,只得点点头,裹紧衣服,跌跌撞撞地朝灯火方向去。

舒适的暗重新笼罩过来,古斯收回目光,没再掩饰嘴角的笑意。黑暗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旧宅残破的门框和夜色做了天然的屏障。他往前一步,靴尖几乎抵上亚瑟的靴尖,气息拂过对方带着硝烟和汗意的下颌线。

“摩根先生,我做得怎么样?”

亚瑟顿时哼出一声。

“‘怎么样’。”他重复,语气危险,“你是指一个人摸黑往鬼知道藏没藏人的角落里钻,还是——”他卡了一下,声音更低,“——违背你之前说的话?听着,小子,我不管你那些鬼把戏多邪门,该死的子弹可不会拐弯。”

“好的,长官,我理解了,我知道了,绝对没有下次。”古斯乖巧保证,继续复读:“所以,摩根先生,我做得怎么样?”

“灯在哪?”

【Tab】-物品轮盘。煤气灯。装备——

“摩~根~先~生~”

“……”

“奖励。”

“回屋再说。”

“甜心,我以我的‘邪门巫术’起誓,附近真的只有死人了。”

“…………”

“好吧,我理解你的害羞,摩根先生。毕竟承认你也喜欢我,对你这种硬汉来说确实有点困——”

砰!

死神之眼再度启动。亚瑟手中那盏还散发着柔和黄晕的煤气灯,骤然凝冻成一团粘稠的巢蜜。

亚瑟陡然转身,蓝眼睛在光晕里灼烧着,下一秒,古斯只觉唇上一股不容置疑的柔软压迫——继而是钝痛。

凶狠。但并不尖锐。力道拿捏得极其刁钻。古斯猝不及防,嘶出一声,这反应似乎取悦了亚瑟,被叼住的唇瓣传来湿热的鼻息。亚瑟没立刻松口,就那么含着,齿尖又恶意地碾磨了一下,才猛地退开。

时间流速恢复。古斯下意识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已退开一步、正慢条斯理用手背抹去嘴角——仿佛刚刚只是随口叼了块肉——的亚瑟。

“你的奖励,小子。”男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音节都像裹着砂砾,“现在,专心干活,少他*胡思乱想。”

古斯老实点头,更老实地捂住嘴,把快溢出来的笑意死死摁住,免得再招来一口。

“明白,长官。”他煞有介事地立正汇报,“保证干完活再申请胡思乱想,绝不提前插播。”

亚瑟一言不发,径直转身,扔给他一个背影。

……

基兰·达菲猛地睁开眼。

皮肤冰冷,衬衫被冷汗浸透,喉咙深处似乎还塞着那团破布,残留着窒息感,还有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混杂了皮革腐朽、新鲜泥土和……死亡的气息。

黑暗。

但不是黑沼泽那股令人绝望的浓稠黑暗,而是营地里黎明前熟悉的、带着潮湿木头和晨雾气息的黑。远处的青蛙正单调地鸣叫,还有营火残余木柴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丝丝缕缕钻入耳朵。

噩梦的碎片还黏在眼皮上,但记忆里更清晰的,是摩根先生有力的手臂把他从泥地里拽起来的瞬间,是普莱尔先生看似随意却精准递过来的那盒巧克力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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