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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芙颂接过了钥匙,心中有了一个筹谋——一个月过去了,斗姆仍然不露面,更没有遣人送来一日三膳,既然斗姆不给她主持公道,那她就还自己一个公道!
主持公道之前,至少要保证自己要活着。
一直被关在禁闭室绝对不是办法,太被动了,太受限了。
芙颂心中有了定数,起身朝着黑暗处走去:“方才的对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三日后,谁要跟我一起逃?”
空气里只有牙齿在不断摩擦的声音,还有口水吞咽声,没有人说话。众人对芙颂又忌惮又敬而远之,觉得她此刻的话太过于疯狂。
他们被关押在这里这么久,试过很多种法子,都失败了,她怎么可能成为例外?
芙颂没有得到回应,从袖子上撕下了一块雪色裂帛,咬破了指头,在裂帛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谁想跟我一起逃,就用血在裂帛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后,我们就是歃血为盟的关系了。”
女郎的嗓音如兵器撞击声,将将如磐,落在宁谧的深渊里,掀起了万丈狂澜。
芙颂将裂帛放在明暗交界处,就没再管,原路回到了自己打坐时的位置上。
这一夜没有月亮,雪夜暗得弥足撩人。
邵琏睡在芙颂的身边,芙颂却是辗转睡不着,她戳了戳缠绕在颈窝里的毛绒绒,用气声低唤道:“大红,睡了吗?”
谢烬根本没有谁睡下,但芙颂一直唤他“大红”,这名字忒难听,他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她。
芙颂摸了摸他的小犄角,笑道,“我知道你没睡,我听到你暗中翻白眼的声音了。”
“……”这都能听到?
谢烬慵懒地“啾”了声,芙颂道:“今夜落了飘雪,我给大红堆雪人,好不好?”
谢烬在昏暗的光影里瞠住了竖瞳,很是意外。
都这节骨眼儿上了,她还有雅致堆雪人。
只见芙颂从铁窗外捞了一堆雪进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摆弄了起来,谢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堆得还像模像样的,还在雪人的脸上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犄角。
“我从出生之日起,就生活在莲生宫里了,听同院的师姐们说,我是被斗姆拣回来养的,我没有需要供养的父母,也没有族亲想供养我,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喜欢。偌大的莲生宫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师姐们说我有些憨憨傻傻的,性情有些讨好与卑怯,只要有谁对我施舍一些好,我就会对那个人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地对那个人好。”
谢烬微微愣住,随后淡淡地摇了摇头,心道:“不傻,你一点儿都不傻。”哪怕这个世界绝大部分都是虚伪的,但总有一小部分的真实能够留住你。
芙颂道:“我不觉得自己很傻。”
她把谢烬搂在面前,用自己的额庭碰了碰他的小犄角,弯了弯眼角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束火是为我而燃烧,一定有一个人是为我而来。”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第23章
谢烬闻及此,心里隐微有一个小角落塌陷了下去,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把这个小角落挤压下去的,掀起了尘土翻飞的声响。
她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他忍不住“啾啾”了一声,学着用脑袋很轻很轻蹭了一蹭她的颊面。
芙颂没有再回答,指尖轻轻捋顺谢烬身上的软毛,轻声道:“我从小就喜欢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河总是弯弯绕绕的,为何不能是直线;比如为何世人拜神时,求的都是财、缘和权;为何皇帝老了总喜欢觅求长生不老药;为何我们修行的天命就是斩妖除魔,万一妖魔当中也有好妖好魔呢……我有很多很多问题,问师姐问师兄,甚至在课堂上也会问斗姆。”
“起初,斗姆还会耐心解答,后来她不耐烦了,每次上她的经义课,她都会罚我出去面壁思过,或者让我一个人去自习,横竖不想让我开口说话了。”
谢烬听了,会心一笑。
问这样多的问题,的确是芙颂的风格,他脑海里开始有画面了,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娘子,顶着满头小问号,四处问问题,却是屡遭碰壁。
他是个喜静的人,素来不喜旁人废话,只想让旁人直接说重点,如今在梦境里听芙颂碎碎念,他竟是听得很专注,也是一桩稀事。
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看她说话时不断变换着形状的嘴唇轮廓。
芙颂不知谢烬的想法,看着他的金色竖瞳,道:“我说这样多的话,你可会烦我?”
她的嗓音轻轻细细的,带着一点试探,一点小心翼翼。
谢烬摇了摇脑袋,用小犄角戳了戳她的腮帮子,示意她说下去。
芙颂笑了,继续道:“斗姆告诉我,很多问题等长大后就会知道答案了,于是从那时起,我就期待自己能够长大。”
“有一回,斗姆请了文昌宫的大司命来外院给我们授课。大司命是个慈蔼的老伯伯,据说统摄人的一生命格与生老病死,在凡间颇有名声与地位。大司命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白纸和一套笔墨,让我们把长大后想要变成的样子画下来。”
——大司命?
谢烬对文昌宫的这位话事人并不陌生,大司命也在神院教授过一些课,但并不那么受欢迎,很多同窗背地里都调侃他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讲课讲得让人困得想睡觉。
芙颂有意卖了个关子,弯了弯眼睛:“大红猜猜,我画了什么?”
雪光从铁窗外偏略地倾斜而至,髹染在了她漆黑的眸瞳,溅起点点星光,那一片波澜壮阔的黑色海域里,有一头巨大的鲸自海浪之下无声地升浮了起来,搅乱了她与谢烬之间原本宁谧的暗流。
谢烬忖了一忖,用尾巴托起芙颂的手,在她的掌心腹地慢腾腾地写下了两个字——「画师」。
“你如何知晓我想当画师?”芙颂颇为意外,又怕吵醒身侧熟睡的邵琏,压低嗓音道,“如何推断出来的?”
谢烬拢回尾巴,不语。他不可能向她袒明,他是从上个梦境穿越过来的,提前掌握了她未来的一些线索。
芙颂也没往深处去想,道:“我长大后想当个画师,也许这个志向并不伟大,也不那么成功,但我就很喜欢画画,画一些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受的画,能让人开怀一笑,我就觉得很值得。”
“但大司命拿起我的画一看,断言我不是当画师的料,让我马上放弃。”
言讫,芙颂淡哼了声,“大司命让我在全院的弟子们面前出糗,太讨厌了,我才不会放弃呢。”
她又偷觑了谢烬一眼,腮帮子鼓鼓:“这是我的梦想,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准笑!”
谢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泄密。 w?a?n?g?阯?f?a?布?y?e?ǐ????ù???€?n???????2???????????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