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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不知是?不是?这次除魔受了伤。
他这边神思?恍惚,那边沈谕却是?先开了口。
“师兄这一年?,游历如何??”
宋怀晏怔了怔,顺着?答:“挺好。云州广阔,各地山川风物不同,这次到了比宛南更远的地方,天气炎热,有很多不一样的花草。本想带些种子给你,又怕气候差太多养不活……”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觉得啰嗦,想来师弟只是?礼貌性问候一下,自己却熟稔地攀谈起来,仿佛两人关系如何?亲近似的。
虽然他总觉得,自己和沈谕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样,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竹梢压了雪,风一过,簌簌落下几点碎玉。
此刻寂静,见沈谕不回话,更是?有些尴尬,宋怀晏便只能自顾自说下去:“世界之大,有很多奇妙的地方,我从前胸中郁结,这几年?游历在外,见了天地,方觉从前狭隘。南边有烟雨行舟,北边有塞外孤烟,东边有海上明月,最西边……”
“西边碧野无垠,在那里,更觉天高地阔,风吹草低,牛羊成群。纵马驰骋的时候,比御剑而行更加快意。”沈谕忽然接话。
宋怀晏愣了一下,只听沈谕继续道:“外面有很多很好的地方,我也喜欢。可终归,不如这里。”
沈谕顿了顿,又说:“无尽峰的雪永远不会融化。”
宋怀晏有些恍惚,却是?愣愣点头。
两人又聊了许多山河风物相关的事,说起北地冻湖,说起南疆夜雨,说起东海潮生。宋怀晏惊讶的发现,沈谕居然去过云州大部分地方。
仿佛他走过的每个?角落,曾经都有过他的足迹。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醒来的那两年?经常去藏书楼,曾看到过十几册关于山河风物的册子,看纸张新旧,像是?由远及近,花了数十年?写成。
行文并不像一般的风物志那样严谨,也不像是?散佚的游记,反而像是?一封封,写给某位友人的信。
他当时被?书里的描述和作?者的情怀所?吸引,才有了后?来下山游历的决定。
而此刻,他忽然怀疑,那写册子的人,会不会就是?沈谕?他从前六十多年?常常闭关,其实是?去游山玩水了?还?偷偷写了书?
他又觉得有些可笑?,觉得沈谕不该是?这样的人。
可他,应该是?怎样的人?
宋怀晏忽然觉得,自己对沈谕并不了解,所?有的信息,都是?掌教和其他弟子口中的传说。而沈谕自己,从未说起过他们的从前,和这六十多年?间的一切。
于是?宋怀晏终究没有问。
约莫一个?时辰后?,月上中天,池面银光浮动。
“时候不早,今夜叨扰师兄了。”
宋怀晏应了声,就听到水声哗啦,背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沈谕穿衣服的动作?似乎有些慢,许久后?,宋怀晏才听到他说:“多谢。”
宋怀晏不知道沈谕为什么?要道谢。他忍不住转身,看到沈谕的背影,脊背挺直,肩胛瘦削,垂落的手指上,隐约可见缠绕的纱布。
平时他的手上总是?带着?手套,不知道这是?新伤,还?是?旧伤。
夜风卷雪,吹得竹枝沙沙响,让那个?渐渐走远的背影,显得孤寂和苍凉。
月光照在白雪上,宋怀晏看到,方才沈谕站过的那块雪地上,有一个?小小的木雕。
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美?,却磨得圆润,像被?人攥在掌心带了许久。
第99章 再相逢
第二日, 是元宵。
宋怀晏提一只朱漆食盒走上无尽峰,盒盖缝里冒出?淡淡热气,是他今天早上刚做的汤圆。
小院被?结界笼着, 门却没有关。他在门上又敲了几下, 无人应答。他抬头,看到院门上写着“诸事不宜”的牌匾, 心?中有些迟疑。
他知道师弟喜静,平日里也不敢多有打扰。但前年元宵, 他做了一些汤圆给沈谕送来, 发现他似乎挺喜欢, 而去年他回宗门晚了一日,错过了元宵。
于是今天还未到晌午, 他便匆匆过来了。
他站了许久, 终究还是忍不住往里跨了一步, 走入结界, 外面的风雪霎时被?隔绝,院内月季与木槿开得正盛, 花香四?溢。
宋怀晏又往里走了几步, 发现房门也只是虚掩着, 门边放着一只铜盆, 水温尚热,搭一条雪白毛巾。
他下意识端起盆子,走了进去。
屋内幽暗, 只屏风后?透出?一点微光, 一道人影映在上面。只看一眼,他便知道是沈谕。
难道师弟是要沐浴或者洗漱?他端着盆,有些尴尬, 想转头就走。
“水放这边,我自己来吧。”里面传来沈谕清冷的声音。
宋怀晏鬼使神差地放下食盒,端水绕屏风走了进去。
沈谕坐在矮凳上,上衣褪到腰间,绷带缠满胸口?、肩臂,白纱被?血晕出?一点刺目的红。其余露出?的皮肤,旧疤纵横,颜色深浅不一。
宋怀晏呼吸一窒,目光凝在那些伤疤上,无法挪开。
“阿月?”沈谕偏头,声音里带着一点不确定。
宋怀晏这才慌乱回神,张了张口?,干涩地挤出?一句:“抱歉……我不是有意……”
然而沈谕微微侧头,似是沉默了片刻,说:“那留下吧。”
他垂下眼,声音又低了几分:“今日或许师兄会过来,得快些。”
宋怀晏兀自僵立在那,却见沈谕已经抬手去扯肩上的纱布,纱布黏着伤口?,稍一用力便渗出?新血。
宋怀晏心?口?跟着一紧,连忙将热水放在他面前,替他拧了毛巾。
沈谕却好似没有认出?他,自顾自地用毛巾擦洗了下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只是伤在右肩,他自己缠纱布终究有些不便。
宋怀晏咬着唇,小心?翼翼地伸手,帮他把纱布一圈圈缠绕好。转到前面时,他看到沈谕心?口?处,也有一道伤疤。
“院子里的月季再浇些水,等?一会,花就能全开了。”沈谕低声喃喃,像是在跟身旁人嘱咐。
宋怀晏看见沈谕的眼眸失了焦,目光落在虚无处。
他应了一声,喉咙发紧。他此刻才几乎确定,沈谕看不见了,不仅看不见,连声音也听不到,只是凭借对灵气的感知,知道有人进屋,所?以错把他当成了月华。沈谕时不时地和他说几句话,不过是,不想让人看出?他此刻的状况。
包扎完肩上伤口?,沈谕开始去解左手手臂的纱布,却对边上人说:“这边我自己来。”
宋怀晏抬头,拧热毛巾的手顿住。因为?沈谕拆下纱布的左臂外上,伤口?焦黑,皮肉翻卷,几乎可见白骨。
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