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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她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总以为自己忘了,以为对此司空见惯,早已麻木了,没了触动。但这些画面入梦时,我方晓得,原来我非是忘了,只是从不敢去想罢了。”

“因为我总觉得,世间苦难何其多,我陈今昭何其渺小,能做得了什么?只听闭眼塞耳,不看不听,就当世间一片和乐。”

她突然轻微笑了笑,“那夜之后,我就清醒了,我没忘,从未忘却过。”坦然说起刚为官时那不合群之举,“当初不收孝敬银子之举,我从来当自己只是怕跟脚不稳,怕站错了队稀里糊涂被害了性命。我从来没敢剖析自己内心另一层想法,那便是我怕额外收的每分银钱,都带着搜刮百姓的骨血。”

“收了这样的孝敬银,我怕此生都不得安宁。”

陈今昭抬起双眼,清亮的双眸前所未有的坚毅明亮。

“认知到这一点,我好似醍醐灌顶,明了自己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我多年所读的圣贤之书,不是让我在官场上得过且过。”

“我陈今昭,虽为莹憐之微,却也有化作星辉之志!”

“那时那刻,此时此刻,我的前路才算真正的清晰。”

她环顾众人,诚恳诚挚,“与诸位说这么多,非是要大家理解吾之志向、抱负,只是想让诸位同年理解吾等行这变法的初衷,莫使汝等对吾等动机产生误解怀疑。”

“田税变法,将人头税并入田亩,我不敢奢望天下百姓自此后能吃饱饭,但好歹能祈求下让他们吃上饭罢!”

话语落地,不少人感触落泪。

他们这一届进士,多半数出自寒门。

因为他们消息敝塞,同样也因为他们银钱短缺,所以即便入京赶考时得知了一星半点的消息,但凑不齐下次路费的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考场。

寒门子弟,对底层百姓的境况见得最多,也最感同身受。

一寒门子弟突然站了起来。

“敢问泊简兄,朝宴兄,尔等三杰可是变法首倡?”

沈砚颔首,“是,吾三人联名首倡。”

对方抬手深揖:“吾斗胆请求,容我附议以壮声势!”

沈砚与陈今昭震惊愕然。

周明远赫然起身,作揖,“恕我周某人胆怯,不敢提首倡之名,附议者可否加我一个?”

陆续有人起身。

“请君加我一个!”

“我亦愿附议此间盛举!”

“吾亦如是!”

“如此美事,焉能少我!”

“与诸位同年共襄盛举,平生有幸!”

沈砚与陈今昭震惊得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待回神环顾四周,桌前已再无坐着的人。

“你们……”

“泊简兄,朝宴兄,还有远在荆州的衡兄。”周明远朝南面方向遥遥一抬手,然后又对着前面两人躬身,朗声道,“吾等太初七年一届进士,愿追随明灯而行!吾等为同年,三杰从不是孤军作战!”

沈砚与陈今昭两人皆眸中含泪。

周明远代表周围的一千同年道:“世人视太初七年中榜的吾等为笑话,但吾等会告诉他们,太初七年的进士,必定名扬史册!”

“好,善!”沈砚喝彩一声,作为太初七年的魁首,他一语定下了此间事,“吾三杰首倡,尔等附议,便让吾太初七年一届,史册流芳!”

众人道:“善!”

沈砚先伸出一手,道了横渠四句的首句:“为天地立心!”

陈今昭伸手重重搭上他手背:“为生命立命!”

罗行舟在两人的目光中,别扭上前搭手,声音却坚定:“为往圣继绝学!”

周明远搭上:“为万世开太平!”

其余人陆续上前。

“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沈砚与陈今昭看向他们:“以有尔等同年为荣!”

众人:“以有尔等三杰为傲!”

各自举杯,以茶代酒。

陈今昭举了两杯,另一杯她替鹿衡玉来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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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举杯:“与子同袍,王于兴师!此生不负!”

其余人举杯:“与君共勉!”

第126章

在上书之前,众人以准备蹴鞠赛的名义,在沈府又聚了一回。陈今昭针对此法进行了详尽阐述,其他人各有陈词,纷纷或举实例或援引典籍,阐述自己的见解。众人集思广益,在此法基础上进行改良完善,力求能让变法温和落地。

沈砚将最后决议的变法条款,工整誊抄在公折上。

“时不待人,衡玉的折子近日就会抵京,吾等需在那之前将公折奏呈御案。”他率先于首倡一列签上名字,按了手印,就将誊抄好的公折递给陈今昭,“诸位传阅观览,若无异议,明早就于朝议上,呈折。”

众人端坐在案前,无声颔首。

陈今昭逐条细读后,抬眸对着沈砚点头,然后提笔在其名字后,依次签了两个姓名,按了朱砂泥印。

没有急着将公折传递下去,她看向了在座众人,正容道,“诸位同年肯站出来为我们壮大声势,吾三人已感佩非常。明日公折呈递后,事态发展尚未可知,但无论是否会离京督办新政,我都希望诸位能再三思量己身境况,适量而行,不必勉力为之。”

诸位同年亦正色回道:“朝宴兄放心,吾等会深思熟虑,量力而行。”

公折于寂然无声中一一传阅。

再次回归沈砚手上时,奏章上首倡一行赫然落了三个名字,其后随着工整的十二附议人名。

公折的重量很轻,此刻托于手中却重若泰山。

沈砚一点点将覆满人名的折子合上,慎重万分地放好。

这一刻没有人出声,整个厅堂寂然无音,却无声胜有声。

临散场时,沈砚方开了口,没有说旁的,只嘱咐他们尽量都搬到东街来住。京都虽之前经了一拨血洗严查,但也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东街巡防严密,搬到此处来住最为妥当。

风口浪尖之时,再谨慎当心都不为过。

知道一些同年手头拮据,他亦诚心相邀,让他们带着家小来沈府暂居。

时候不早,众人也不便再久留沈府,遂纷纷起身告辞。

路过沈砚与陈今昭身边时,皆低声互道句“珍重“。

人去厅空,沈砚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问旁边人,“朝宴,你怕否?”

“怕。”陈今昭亦看着同年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声线很轻,“怕新政未臻完善,怕朝中阻力重重,怕对手根基深厚、不可撼动,亦怕吾等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而已。我怕最后功亏一篑,没法亲眼见到政令推行成功的那刻,亦怕,熟悉的面孔相继在我面前倒下。”

许久的沉默后,沈砚才微不可查的低叹,“我同样也怕。怕带领同年们走上的是条不归路,亦怕不能上合天意、下顺民心,最后变法不成反倒激起动荡,让吾等成了千古罪人。”

外面寒风萧萧,呜咽的在屋顶卷着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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