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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月光下,她的侧脸如冰雕玉琢,看不出喜怒。
第二日,王氏"病愈",立刻在自家院子里设了小宴,单请宝钗一人。席间,她将一支金镶玉的簪子插在宝钗发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路过的丫鬟听见:"这簪子原是要给未来儿媳的,今日给了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消息很快传到史太君耳中。老太太冷笑一声,次日就让鸳鸯开了库房,取出一套赤金头面送到湘云房中。
王氏不甘示弱,没过几日便以宝钗生日为由,在荣禧堂摆酒,特意请了宝玉作陪。席间,宝钗抚琴一曲《凤求凰》,指法精妙,连贾政都赞不绝口。
史太君听闻,次日便让湘云在藕香榭设宴,当众挥毫作画。湘云虽不善工笔,却胜在气势磅礴,一幅《秋江烟雨》画得酣畅淋漓,连宝玉都自叹不如。
婆媳二人这般明争暗斗,苦的却是宝玉。这日他从学里回来,先被太太叫去问功课,又被老祖宗唤去说闲话,两头受气,好不烦恼。偏生湘云和宝钗见了他,也是一个比一个温柔体贴,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梨香院内,宝钗正在绣一个香囊。薛太太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老太君的不是。宝钗突然停下针线,轻声道:"妈,我想回金陵住些日子。"
薛太太一愣:"为何?"
"女儿想家了。"宝钗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况且,这府里的事...女儿实在不愿掺和。"
薛太太还要再劝,忽听窗外传来宝玉的声音:"宝姐姐在么?"
宝钗迅速将香囊藏入袖中,整了整衣襟迎出去。院中,宝玉站在一株桂花树下,神情郁郁。
"宝兄弟怎么来了?"宝钗温声问道。
宝玉叹了口气:"我心里烦闷,想找姐姐说说话。"
宝钗将他让进屋内,亲自斟了茶。宝玉捧着茶盏却不喝,半晌才道:"姐姐说,人为何总要争来争去?母亲与老祖宗如此,连带着云妹妹和姐姐你也..."
宝钗心头一震,手中茶壶险些脱手。她强自镇定,柔声道:"宝兄弟想多了。老太太与太太不过是些家常琐事,我与湘云妹妹更是情同姐妹,何来争斗之说?"
宝玉摇摇头,突然抓住宝钗的手:"姐姐不必瞒我。我都知道...母亲想让你...而老祖宗属意云妹妹...我..."
宝钗如触电般抽回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宝兄弟慎言!这等话传出去,你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宝玉这才意识到失态,讪讪地住了口。二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尴尬至极。
窗外,一阵风吹过,桂花簌簌落下,有几瓣飘进窗来,落在宝钗鬓边。宝玉下意识伸手想拂去,却在半空停住,最终颓然放下。
"我该回去了。"宝玉起身告辞,"姐姐...保重。"
宝钗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个未完成的香囊。她何尝不明白宝玉的为难?只是这深宅大院里的争斗,一旦开始,便再无退路。
第209章
荣国公府的花厅里,史太君倚在紫檀木雕花榻上,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眼睛却紧盯着厅中央的史湘云。湘云今日穿了一身杏黄色绣百蝶穿花的褙子,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昨儿在诗社里即兴作的诗。
"老祖宗您不知道,宝姐姐当时脸都绿了!"湘云掩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本想用'冷月葬花魂'来压我一头,谁知我脱口就是'狂歌惊鹊起',连爱哥哥都说对得妙呢!"
史太君脸上皱纹舒展,拍了拍湘云的手背:"好孩子,到底是咱们史家的血脉,才情就是不一样。"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坐在下首的王氏,"比那些靠金银堆出来的强多了。"
王氏手中茶盏微微一颤,碧螺春的茶水险些泼洒出来。她强压下心头火气,转头对身旁的薛宝钗温声道:"宝丫头,前儿个你舅舅送来的那幅《雪景寒林图》,可请老太太赏鉴了?"
宝钗会意,起身盈盈一拜:"正要请老太君指点呢。听舅舅说,这画是范宽真迹,价值连城,特意送来给老太君赏玩。"
史太君冷哼一声:"老眼昏花,看不得这些精细物件了。"她故意提高声音,"湘云啊,去把我那对羊脂玉镯取来,你戴着正合适。"
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丫鬟婆子们低头屏息,连窗外枝头的麻雀都识趣地噤了声。这样的场景,近来在荣国公府几乎日日上演。
"又开始了。"廊下的小丫鬟金钏儿悄声对玉钏儿道,"这都第几日了?老太君和太太斗法,苦的可是咱们这些下人。"
玉钏儿撇撇嘴:"你小声些!听说连宁国公府那边都知道了,昨儿映雪姐姐还派人来打听呢。"
确实,荣国公府的热闹早已传到了隔壁宁国公府。此刻,襄宁大长公主正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上,一边吃着水晶葡萄,一边听丫鬟映雪绘声绘色地描述荣国公府的闹剧。
"今儿个又怎么了?"襄宁大长公主懒洋洋地问,手指轻轻敲击着榻边的金丝楠木小几。
映雪忍着笑:"回公主,史家姑娘得了对羊脂玉镯,薛姑娘转头就戴了支金镶玉的凤钗,听说是政二太太从私库里取的。荣府老太君气得午膳都没用,现正叫厨房重新做呢。"
"呵!"襄宁大长公主嗤笑一声,"荣国公府这些年的架子,全靠祖上余荫撑着。如今内里斗得乌眼鸡似的,外头看着还装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她捻起一颗葡萄,"继续盯着,有什么新鲜事及时报与本宫。"
荣国公府的内斗如火如荼,谁也没注意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雍景元年三月初一,春寒料峭。
泰安殿上,改元雍景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正在进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肃穆而立。殿内龙涎香与檀香交织,却掩不住那股隐隐的紧张气息。
雍景帝端坐龙椅,冕旒下的目光如炬,扫过满朝文武。他鬓角已见几丝银白,那是先帝驾崩后这半年殚精竭虑的痕迹。
"诸位爱卿。"雍景帝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今日是雍景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朕有几件事要与众卿商议。"
吏部尚书卢敏之微微抬头,花白胡须下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作为三朝元老,他自觉早已摸透了新皇帝的脾性。
"第一件,"雍景帝的声音忽然提高,"户部账册显示,自先帝朝至今,各部衙门及勋贵之家共借国库银六百七十二万两有余,至今未还。"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卢敏之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象牙笏板差点滑落。
"朕决定,"皇帝一字一顿道,"自今日起,户部开始追缴欠款。三月内还清者,免息;半年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