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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翛抬眸,“什么话?”
“王公说,将大人卷到这件事里他心中有愧。”
陈翛淡笑了一声,“那老东西,心里除了查案子,还懂愧疚呢?他不过笃定我对这件事有兴趣,撺掇着我帮他查明真相罢了。”
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大理寺卿王公向来没什么朋友,在官场上也不懂人情世故,跟他呛嘴也是常有的,没想到,临了两人还能这么联手一次。陈翛罕见的温和了神色,“这老滑头倒是肯信我,胆子大的很。”
周隶不语,半晌他看向水牢的方向,道:“大人是不预备动范仲南吧?王公虽未死,但蓄意纵火杀人也是一桩罪,他逃不掉。”
“那火是从内室先烧起来的,外界点的火烧不出那么诡异的阵势,他做了孽,乍一听到王公之死,再加上有人刻意误导,必定会以为自己便是害人的肇事者。这世上,没什么罪能逃的脱,也没什么脏水,能泼一辈子。”
周隶敛目,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但另一部分原因呢?是为了什么人?
皇帝明显是暗示玄衣,这桩案子就算跟李自清清白白八竿子打不着,做也要做出一些文章出来,可现在按照他的法子来,目的昭然若揭,那是要跟皇帝公然叫板了。
只是为了公道吗?只是为了不让范仲南不背上无辜的罪吗?
他想起昨日清晨的事。
那时钟鼓报晓第一声震响了郦安,玄衣一夜无眠,他探到了消息,多日来的筹划只为今日一击必中。重重关卡下终于领到了兵,围住了三生坊。但那突然出现的小公子却打破了所有的计划,他是意料之外的人。那原没什么,再周密的计划下都会有意外,可是玄衣犹疑了,他放了一刻钟的时间给那个初出茅庐的幼虎。
放了范仲南给不相干的人,一刻钟的时间,就意味着犯人会有千万个改口的机会,这样的蠢事,玄衣又怎会不知。
周隶攥紧了衣袖,事情是在哪里出了差错?他睨着天色,瞧见走在前面身量高挑,面容俊逸的人,终是没忍住:“大人是在维护李家小公子吗?”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步伐,黑压压的影子压在甬道的地面上,他正欲脱下手上染了血的鲛绡手套,闻言停下了动作。
周隶屏住一口气,心里明知陈翛不会说与他真话,可是还是问了出来。他不想他的神明会受到外界一切因素的玷污,他的主人,是为了大业而生的。
玄衣垂目,日光扫下睫毛的影子,遮在鼻梁上。
“你说呢?”
第29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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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那件大事儿算是传遍了郦安,九月初,各家大官人在赏菊品茶之余,也算是有了能说嘴的笑料。
李相被皇帝这么下面子,还是头一遭。这老子被禁足,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皇帝前脚让李大人在家休养,后脚又下了一道口谕,说是让李家小子搬到大理寺,在陈丞相手底下好好学事儿。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的心眼子算是坏的透透的,大殿上,玄衣相阴阳怪气的给李家火上浇油,他老李家就是再没种也该记恨上了。那小将军听说还是个暴脾气,大殿上就敢打人,这两人要是弄到一块去,案子查不查的清先不说,大理寺屋顶得先被掀翻。
有陈翛压着李棣,李家翻不出浪来;而小李将军必定也会以牙还牙,钳制玄衣,让这位大人也不好过。对于这种名义上为了你好实际上要膈应死你的“建议”,李家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事儿李自算是半个嫌疑人,要是他儿子还唧唧歪歪不愿意给陈翛管教,那必定是有花头。
现在就看玄衣相的态度了,他要是不干,皇帝也没法子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叫他跟人家住在一块儿,但若他点了头,那肯定好戏不断。
各大官爷小姐贵公子们都捧着瓜子碟,抖腿伸颈子的盯着玄衣相家门口,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什么名堂。大家伙一寻思这位大爷的的性子,也不像是那种轻易服软的,渐渐就散了看戏的心态,各回各家的洗洗睡了。
谁成想第二日一早,不知哪个飞毛腿先得了消息,铜锣梆子敲的咚咚响,你一嘴我一嘴的传开了道上消息。
说是玄衣相昨晚上偷摸着把行囊搬进了大理寺,什么侍从都没带,孤身一个人在大理寺住下了。西市早起的卖鱼大娘亲眼见到大理寺停了小半年的灶台都冒青烟了,真的不能再真。
作为当事者之一的李棣此刻倒颇为心平气和的在德兴坊卷铺盖,他好哥们儿谢曜却不能忍。
“这算怎么回事儿!你跟陈翛一起共事?他指不定怎么给你穿小鞋隔应你,不去,不能去!”
两件单衣一卷,少年背着刀,一脸平静的回他:“我要不去,李家必定代我受过,况且,本来就是我愚蠢,中了别人的计。”
谢曜脸色有些难看:“别这么说,你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事儿压根不赖你,要怪就怪范仲南那个奸人,你也别急,圣人将他下了水牢,过不了多久肯定能还你家一个清白。”
李棣拍了拍他的肩膀,睨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两个小厮,示意道:“你也安分点,有时间在我后面转,不如想想霍家小姐的事。”
谢曜好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近日他确实为这件事烦心的要死,李棣这么一提,他浑身的劲都被抽干了。隔壁太尉家的猪刚鬣似乎对霍弦思有意思,听说还想到霍家上门讲亲,风言风语的传着,他也不知真假。
劝了半晌无果,谢曜跟看犯人似的,老老实实的跟着两个随身小厮回了家。李棣也卷铺盖噔噔噔的走在宫道上。
城西的大理寺他不是没去过,但是一想到陈翛就在里面呆着,他就觉得十分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鬼,他们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还会动手,像是几百年的仇人一样针锋相对。
小将军想到了父亲的话,当日他在朝堂上的举动确实是莽撞冲动又愚蠢,差一点点就会给合族招来祸事。按照李自的说法,这次皇帝的重拿轻放,不是看在李氏百年大族的面子上,而是顾忌玄衣相的野心,没大敢动李家而已。
李自好歹也在官场浮浮沉沉几十年,他比自家儿子脑子清醒,一眼就能看出来玄衣相这次明面上是落井下石,实际上是有意相助。仔细思量,自陈翛为官伊始,也确实没有明面上害过李家什么,因此对于这次的援手相助,李自也摸不清楚玄衣相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话还是要带到的,他前前后后跟自家儿子解释了一番,李棣脸色十分难看,也正因为父亲那番话,让他本来就混乱不堪的脑子更加成了一团浆糊,一时间,不知道拿什么心态去面对那位大人。
磨磨蹭蹭到了大理寺,原本门外站着的守卫也没了,秋风瑟瑟,落叶在院子里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