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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官统筹得力,精铁产出倍增!除优先供军械司打造强弓劲弩、坚甲利刃外,由搜粟都尉主持的新造之曲辕犁、耧车等利民农具三万件,已悉数发往朔方军屯及河西四郡新拓之地!此乃陛下圣德,新政之功也!”
他身后,整个大司农府的官员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刘彻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手指在玉圭上轻轻敲击。卫青和霍去病也停止了“密谈”,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骄傲。
我家阿言巨能赚!
然而,这个汇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汹涌的暗流。
“陛下!” 一声苍老却带着刻意悲愤的呼喊陡然响起。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博士儒服的老者,在身后一群关东、关西豪族官员的簇拥目光下,颤巍巍地起身出列。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殿中央,与桑弘羊相对而立,仿佛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他并未看桑弘羊,而是直接面向御座,“陛下!老臣泣血顿首,冒死以闻!桑弘羊、张汤、霍彦所为,名为新政,实乃与民争利,祸国殃民!” 他不敢在霍去病眼皮子底下指霍彦,只指桑弘羊,唾沫星子在透过高窗的光柱中飞溅,“盐铁者,山泽自然之利,百姓赖以为生之业!此乃天赐万民,非朝廷私产!今设官专营,独占其利,此乃断万民之生路,绝黔首之活计!逼得良善百姓无盐可食,无器可用,沦为盗寇!此非聚敛,何为聚敛!”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微微发抖,转向霍彦所在的方位,虽不敢直接指,但矛头所指,昭然若揭,“更兼纵容张汤等酷吏之流,以推行新政为名,罗织罪名,构陷良善,屠戮地方贤达!累及多少积善之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此等苛政,猛于虎狼!长此以往,民心尽失,国将不国矣!陛下!此非圣王之道,乃桀纣之行也!请陛下明察,罢黜苛政,还利于民!”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
“臣等附议!”
“请陛下罢黜苛政!”
“盐铁专卖,害民深矣!”
周博士身后,一群出身豪族或与豪族利益攸关的官员如同得到了信号,纷纷出列跪倒,引经据典,痛斥盐铁官营“背弃仁政王道”、“刻薄寡恩”、“动摇国本”。
一时间,“与民争利”、“祸国殃民”的声浪甚嚣尘上,矛头虽主要指向桑弘羊,但字字句句也都刮向霍彦!整个宣室殿如同沸腾的油锅,充满了道德谴责的意味。
霍去病皱起了眉,只觉得自己的腿痒的厉害。
死东西,谁给他们的胆子骂他弟!
但还没等他动作,霍彦就让他的腿不痒了。
霍彦站在原地,看着那张涕泪横流、引经据典的陌生老脸,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迷茫。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对应的名字,是周?王?李?那些反对新政、满口仁义道德的老面孔,在他眼中似乎都长得差不多,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言,这老匹夫谁啊?挂他!]
[娘希匹!老子要人肉他祖宗十八代!]
[咦?阿言这表情……莫非你其实脸盲?]
[哈哈,天下无敌霍泰安也有短板!]
[言宝困惑的样子太可爱了!想rua!]
霍彦与刘彻,几乎是同步地皱紧了眉头,轻轻的磨牙,连嘴角下撇的弧度都惊人地相似!
一股无名火在霍彦胸中窜起。
别问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脸盲”而升起的那一丝微妙的尴尬和烦躁,以及被无端指责的怒火。
霍彦静立阶下,玄色深衣朝服衬得他丰神俊朗。他目光缓缓扫过那群群情激愤、跪地泣谏的面孔。目光所及之处,喧嚣的声浪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问身旁的桑弘羊,“义父,那位……激昂慷慨、声泪俱下的博士,尊姓大名?”
他觉得得知道骂的是谁,才好精准反击。
桑弘羊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恶劣、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他竟直接转向那位跪伏在地的周博士,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内前排包括刘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十足的嘲讽。
“呔!老匹夫!泰安侯问你呢——”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手指点向周博士,“你叫什么名儿啊?报上名来,好让霍都尉知道,今日是哪个贤良在此痛陈时弊、为民请命啊?”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后。
霍去病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如同点燃了爆竹,后面那些本就对儒生喋喋不休、占据道德高地不满的武将和务实派官员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在庄严的宣室殿内回荡,充满了快活和讥讽的空气!连刘彻,也欢颜不已。
只有卫青,一手扶额,一手闪电般伸过去,准确无误地捂住了自家外甥还想继续大笑的嘴,另一只手则悄悄在霍去病后腰上拧了一把,示意他收敛。
卫大将军心中叹气:这一天天的,两个小祖宗嘴上都跟淬了剧毒的匕首似的!一个点火,一个扇风!嫌这朝上不够热闹。
周博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羞辱的询问和满堂哄笑气得浑身发抖,满脸涨红如同猪肝!他猛地抬起头,指着霍彦,连最后一点斯文都顾不上了,破口大骂,声音尖利刺耳,“黄口小儿!安敢如此辱我清名!有娘生没爹教的竖子!你……”
“住口!”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周博士都被这气势所慑,噎住了后面的话。
霍去病一步踏出班列,面色阴沉。
周博士的脸都白了。
霍去病嗤笑一声,上去就是一脚,把人重重跺在地上。
周博士还欲说话,霍彦上来就是一脚,然后用帕子把人嘴捂上。
生怕他阿兄把人踩死。
霍去病面无表情瞧了他一眼,然后移开腿,像只大猫一样高贵冷艳走回去了。
霍彦觉得好笑,他笑眯眯,只是目光寒冰,直刺周博士,声音温和,“本侯不知尊驾名讳,乃我之过,向博士赔礼!”
他先礼后兵,随即话锋一转,锋芒毕露,“然一事归一事,现下吃了教训,还望积些口德。”
他的笑意温文,“毕竟长安大,居之不易。”
长安很大,你小心。
那周博士被他俩直接吓晕了过去。
霍彦啧啧称赞,让人把他抬起。
然后开喷。
老子一肚气,他剑指那些蹦的欢的朝臣。
“你口中的民,究竟所指何人?!”
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是那些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瓣,却因盐价腾贵而数月不知咸味、浑身浮肿、劳作至死的黔首农夫!”
“想必是那些因豪商巨贾囤积居奇,铁器价昂如金,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