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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

“那你先告假,总不好两个人都没有事干吧。”

太阳还未起,屋中只有几豆灯火,他大半张脸沉在灯影下,微微侧头,而后抬眼,杏目锐利,仿佛带电,浸着一身冷肃。

可偏散落的发丝凌乱在腮边,又兼失血的苍白面色在整张脸露出的那一瞬间化开满身的肃杀。

“也不必为了我,影响你。”他似乎是犹豫了,顿了顿,才道,“陛下他只是在气头上,平日里他哪舍得打我。你也莫要冲动。”

灯下观美人,瑰丽华美。

霍彦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又兼些偏要顶天立地的保护欲。他目光当时就软和下来了,收起自己前倾的身子,放低姿态,抬手将五指做拢,轻柔地整理起霍去病的头发。

一直烦闷的心中莫名透了口气,像是天光乍现,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自由又欢快。

“去病大美人啊!”

他心情颇好,把霍去病的发往身后撩了撩,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戏谑,“与他何干,昨日扛着你,又挨了一下,我不累吗?”

今晨无事,他索性托腮在床沿,仔细端详他阿兄,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笑意。

“你都不心疼我。”

世人皆道他美姿仪,从来没有人敢说他阿兄容貌几何,毕竟骠骑将军的环首刀不留情。

可霍彦眨着那双杏眼,扑闪扑闪的,他惯爱撒娇,此时更是委屈。

“我守了你一夜,你还让我去上朝,阿兄,你没有心。”

霍去病感觉阿言好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扑到他怀里撒娇,湿哒哒地舔了他一下,他看着一身疲倦的霍彦满腔的怜惜和一种说不上来的闹心很快弥漫在心头。

最后,他决定顺从本心,下巴垫在霍彦的肩上,语气认真。

“陛下打我一事,我也有错。你应我,莫要做过火的事。”

“迟了。”霍彦轻笑,语气轻松,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打了就是打了。”

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他起身,小心地扶着霍去病躺好,替他掖紧被角。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微微带笑,他很少会用这般有压迫的姿势面对霍去病。

“你应该养伤,休息,你说会乖。”

说罢,他自己也懒得再穿那繁复的朝服,只披了件厚实的外袍,唤人抬了个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进来,放在霍去病床边不远。他舒舒服服地躺上去,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眼睛含笑,“乖阿兄,不要让我难过,嗯?”

霍去病感受着后背绵延不绝的痛楚,再想想朝堂上那一摊子乱事和门外可能候着的内侍,毫不犹豫的回望他。

“那你应我。”

霍彦面无表情,唇紧紧抿着,“说了迟了。”

霍去病要起身,霍彦下床,一把把他按下,连劲儿都不敢用。只能无奈地看他,霍去病停下动作。

两个人对彼此一点脾气都没有。

空气里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最后,霍彦起身,先低头。

“你乖,我温柔点,不伤他,放心。”

我只会弄死他。

霍去病这才放心,他困倦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懊恼自己的身体,又像是对幼弟的无声纵容。

只要不杀陛下,阿言可以去玩。

他躺回了床上,只是还在看着霍彦,然后轻轻拉了拉霍彦的衣角。

“阿言有我,长兄如父,才不是无君无父,切莫自悲。”

霍彦以为他放不下刘彻,不料竟是放不下他,或许他阿兄一直放心不下刘彻那句话,才会那么早起来。

他叹道,“霍去病,老子恨死你了!”

立地成佛。

他这番话声音太轻,霍去病没太听清,他望着霍彦,疑惑地询问。

霍彦让他去睡,然后气哄哄地出门。

走了两步,然后折回来,嘱咐侍从了几句,才大踏步往前走。

[阿言,你小子,竟然换丹!]

[不行,阿言都要借少翁之手毒死刘彻了,结果现在换丹了!]

[昏君!霍小言,你背着我被美人计了,你造吗?]

[臣等正欲死战,主公何故先降!]

[可去病好萌,他还拨他弟。]

[霍小言,一款对哥哥无限包容的毒妇。]

[阿言对旁人你有种,老子弄死你。对去病:霍去病!然后服软。]

[昏君!区区美人计!]

[可那是霍去病!!!还是娇娇的去病大美人儿!!!你们忍心!]

[老子!忍心!个鬼!]

……

[昏吧,人之常情。]

弹幕在剧烈争吵中形成了一致对外。

[去病好,刘彻坏。]

霍彦看着他们对自己阿兄的痴迷,就差没流哈嗽子了,表示出了一种诡异的认同。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奋笔疾书,而后将一封奏书密封交给了侍从。

“这个送到桑大司农手中,我今日告假。”

侍从应了,他才缓步向大门口去。

门外还站着刘彻派的医官和内侍,昨天被强迫在霍府休息了一日,又吃了一顿早食,连冠军侯一面都没见到,吃了个饱,就乖乖被人“赶”出去了。现下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口,轮翻上来叩门。

还怪礼貌,也不叫嚷,就叩门上大铁环。

霍彦偏头对苍头道,“一会儿再给他们送些饼,叩来叩去的,也累。”

苍头点头。

他这才回去,现下晨雾还没散,天空上还有残星。

他想着回去接着睡。

谁料,刚摸回来,就看见了霍光。

霍光一夜未眠,瞅着仲兄上朝时间到了,才抱着已经会咿咿呀呀的霍嬗,身边还跟着一只体型越发硕大的白虎“白白勺”,匆匆赶来。

只是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心中担忧不已,以为兄长伤势有变,心里慌的很。

直到听见霍彦叫他,霍光才松了口气。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霍彦又仔细检查了霍去病后背的伤势,确认没有崩裂渗血,才叫人摆上朝食。

饭厅里,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三人一虎对坐。霍嬗被乳母抱着,津津有味地吃着肉糊糊。白白勺则霸占着一块巨大的肉排,啃得正香。

霍光看着自己面前满满一桌精致菜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不知晓内情,但没由来的担忧。

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紧闭的府门方向。门外,可不止是寒风,还有不知多少人在叩门呢。

真就这么一直关着不开吗?

他小心翼翼地偷瞥坐在主位的霍彦。

霍彦正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清蒸黄鱼,鱼肉雪白,鲜香扑鼻。他尝了一口,心中暗自点头,喜娘办事还是那么靠谱。

察觉到霍光的目光,霍彦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问,“不合胃口?”

霍光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猛扒了几口饭:“没,没有,仲兄,很好吃。”

他哪里敢提门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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