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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的一个需要解决的隐患,现在田宅给了,隐患已除,霍彦与霍去病与他再没甚瓜葛。
霍仲孺不傻,他怔怔的,唇角颤抖,还是霍光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一向老成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们是我的长兄和仲兄了,我的长兄是冠军侯,仲兄会治水。”
他这话说得可爱,霍彦当即就笑了,他想拍拍小孩的脑袋,就看见一双颤巍巍的手将他的契子接了,他血缘上的父亲笑得讨好,依昔能见到当时英朗的脸因这个笑拧成一团,“子孟年少无知,不敢高攀君侯与大人,小人这就带他走。”
他说着,就要扯霍光走。
霍去病挑眉,没说什么。
霍彦也没说什么,只让家中仆妇给霍光带些点心回去。
事已办妥,他们二人不甚在意霍仲孺去留,然后就见霍仲孺的脸忽地白了,“小人不知道君侯身份,故而乱起了个字,还望君侯恕罪。”
“孟”有老大、长子的意思,子孟,霍家的第一个孩子。
他额头紧贴青砖,要霍光也跪下。
霍彦觉得索然无味。
“无妨的。我与阿兄很喜欢子孟。 ”
他扶起霍光与霍仲孺,笑意清浅,摸了摸霍光的头,“我有许多书,也爱讲书,你可以常来。”
霍光高兴点头,与霍仲孺一起出了门。
他们走后,霍彦才啧了一声,燃了点香,他跷起二郎腿,在雾气中支额,“我与你是什么山精野怪吗?”
他怕成这样。
霍去病也觉得没意思,他直接挑明,“他在忧虑你我会杀那个孩子。忧思成惧。”
“他错认你我,若非舅舅坚持,我连他都懒得见。”
霍彦跟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说起舅舅,我真想舅舅了。”
霍去病嗯了一声。
他俩这边思念着,而长安,刘彻疯了。
“你说朕的大将军,朕的据儿都不见了!”
建章宫的铜漏滴到酉时三刻,天子克制不住自己的失态,他的牙几乎咬碎,“朕的阿言还没找回来呢!”
霍去病,你个死小子,你最好别回来了,不然朕非揍你不可。
他这几声惊得掌灯的小黄门扑通跪地。椒房殿来送蜜渍杨梅的宫人也缩了缩脖子。
天子玄色龙纹深衣被烛火映得猩红,刘彻都气笑了,“大将军与太子出城三日才来报!你嫌他们跑慢了是吧!”
垂首的期门仆射不敢动,只高呼,“陛下息怒。”
“给朕接着找!”
公孙弘进殿时,正撞见期门仆射匍匐后退。
“陛下息怒。”他躬身行礼,腰间青玉佩纹丝不动,他说着找补的话。“太子随大将军历练,是好事。”
“历练?”刘彻突然笑起来,眼角细纹在烛火中如刀刻,这话他都听八百遍了。
“去病带走阿言,你说是游猎,仲卿带走据儿,你说是历练,那朕算什么?他们游历路上的绊脚石嘛!”
他抓起案上错金铜镇尺,尺尾螭龙正咬着一颗瑟瑟发抖的珍珠,他气得抠珠子。
“朕算什么!”
公孙弘被他嚎得眼皮直跳,后悔来劝他了。
算什么,算你嗓门大。
第87章 如是我闻
平阳县的傍晚似乎总裹着股甜香,道两侧的桃梨树开了花,粉粉白白,堆坐一团。青灰的城墙根下,卖浆水的阿婆支起最后一盏陶瓮,新摘的榆钱混着黍米在瓮中咕嘟冒泡。更夫敲罢申时的梆子,余晖把青砖地烘得暖融融的,穿短打的粮商赶着牛车轧过车辙印,牛铃叮当声里混着乡音浓重的吆喝,“河东的黍,河内的麦,长安的高粱——”
霍彦趿着木屐慢悠悠晃悠,看见了不少门口种高粱的,他一边笑一边准备到酒坊打酒。
这里没有榷酒官,只是当地的大小酒坊并在一块兜售从郡中拨来的随春酒,霍彦喝惯随春,也不与那些百姓们争抢,他只是问那个沽酒人,“闻得桑落酒是河东名酿,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若有,便帮我拿一坛。”
沽酒人眼一亮,忙从屋里搬出一坛,还热心地帮霍彦搬上车。
“您放心嘞,这是上好的桑落酒。”
霍彦笑笑,将自己的钱袋解下,准备付钱时被一只手拦住了,小霍光刚与小伙伴们玩耍回家,见到霍彦下意识想亲近,看见他要买这个阿父口中又贵又不好喝的酒,立马要拦。
他扯霍彦的衣袖,要霍彦跟他到一边去,霍彦任他拽到一边,耐心地弯下腰,含笑道,“小光,怎么了?”
那沽酒人想着上前劝霍彦把酒买走,被霍彦身后的家丞挡住,“止住。”
“子孟,你这孩子添什么乱!”
沽酒人很显然是认识霍光的,好不容易来了个外地人买这卖不出去的酒,霍家这大儿子裹什么乱。
霍光见霍彦愿听他说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仰起脸,小声对霍彦道,“大人,你买随春酒,现在大家都喝随春,随春便宜好喝还耐放。桑落酒放一会儿就酸了。”
霍彦点了点头,摸他的小脑袋,缓声道,“可是你仲兄平日随春喝够了,想换个新酒尝鲜。”
说罢,他笑起来,还俏皮地眨了下眼,“你长兄带人猎野猪去了,小光今日要不要去我那儿吃炙野猪。”
霍光也没想到他这般热情,前几日父亲的话犹在耳畔。
父亲让他不要叫霍彦与霍去病兄长,更不要往他们跟前凑。他们位高权重,杀他就跟碾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今日霍彦兄长又来相邀,如此明显的善意,他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一向老成的小孩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霍彦是何等的机敏,一睁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故意板起脸,将腰弯下,低声道,“小光,你知道在长安拒绝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霍光仰起脸看他,凤眼澄澈,还有一点婴儿肥,他有点别扭,羞红了一张脸,“那我在阿父回来之前回去。”
没被吓到,霍彦垮了脸,但是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霍光这双眼生得真亮,霍彦捏住这小孩的脸,翻来覆去地看,发现这孩子一点不像霍去病和他,唇角眉眼倒像是老师和舅舅的结合体。
其实霍光与他心中的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但就是那种温和无声的钝感,霍彦很喜欢。弹幕总是说他喜欢傻白甜,实际上,他喜欢的是温柔的骨头里有倔劲儿的。
“你今日必须来,我相邀,没人不应的。”他放下霍光的脸,把这小孩手牵起,他说着使人去找霍仲孺,给他捎句话交代一下霍光的去向,才领着酒回去。 w?a?n?g?阯?F?a?B?u?y?e?ī????ǔ???€?n????????5????????
霍光像只小兔子似的乖乖跟在他后头,脸红扑扑的,想维持以前的样子绷紧唇角,却忍不住又上翘几分。
仲兄是很喜欢他吗?
他的好心情在进霍家门时荡然无存,因为迎面冲上来四个小孩,兴冲冲得跟小牛犊似的,把霍彦团团围住,霍彦拍了拍这几个小崽,托起最小的那个,转了一圈,笑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