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即朕,朕的天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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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卿即朕,朕的天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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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青铜朱雀灯吞吐着明灭火光,春夜细雨裹挟着兰膏香气从半开的雕花木窗渗入,却浇不灭刘彻眼中灼灼燃烧的火光,他笑得玉冠歪斜,——那卷边角泛黄的奏书已被他反复摩挲数十遍,竹片上的朱砂批注在烛火下泛着血色的光泽。

"斩首虏二千二十八级!"年轻的帝王又忍不住笑起来,玄色广袖扫过案上堆积的奏报,“仲卿啊仲卿...”

仲卿即朕,朕的天子剑。

尾音消散在骤起的夜风里,未竟的赞叹化作指尖重重叩在简牍上的闷响。侍立阶下的霍去病与霍彦注意到,皇帝握着奏简的指节已泛起青白。

他俩对视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地伸脖子,玉组佩撞出清脆声响。

他们大胆,皇太子刘据更大胆,他踮脚趴在紫檀案边,仰头望着父亲被烛火镀上金边的侧脸,那双肖似卫子夫的杏眼里盛满渴盼,“父皇,舅舅是不是要回来了?”孩童的声音在空旷殿宇里激起细微回响,惊醒了蛰伏在梁间的春燕。

刘彻转身时,白玉冠的垂珠在眼前晃出粼粼波光。他伸手将儿子抱上膝头,玄衣纁裳的十二章纹在动作间泛起暗金涟漪,“据儿可知你舅舅此战夺回多少牛羊?”未等稚子回答,帝王已自袖中抖出帛图,“数百万啊!”

霍去病握剑的手倏然收紧。他看见皇帝展开的舆图上,代表匈奴右王庭的狼头标记正被朱砂狠狠划破,血色墨迹沿着山脉蜿蜒,恰似卫青率军奔袭的轨迹。少年将领垂眸盯着自己战袍下摆未净的血渍——那是三日前在上林苑围猎时沾染的鹿血。

“等仲卿还朝,朕要拜车骑将军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皆以兵属大将军。”刘彻的誓言惊得掌灯黄门手抖,一滴滚烫的蜡泪坠在蟠螭纹地砖上。刘据懵懂地拍手称好,却不知"大将军"三字重若千钧——自韩信被斩长乐钟室,大汉甲士已有七十载不见此等殊荣。

霍彦望着鎏金漏刻中缓缓坠落的银砂,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封赏。当皇帝将虎符与玉具剑同时赐下时,舅舅掌中握住的将是整个帝国的兵锋所指。他看见刘据正把玩着案上的匈奴骨雕,浑然不知这道诏书将如何震动未央前殿的九卿公卿。

霍去病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他想起幼年深冬,卫青握着他的手教他挽弓时,虎口处层层叠叠的冻疮裂痕。那时他的舅父不过是个领羽林骑的建章监,而今却要位极人臣,总领天下兵马。少年不自觉地抚上腰间新铸的环首刀,冰凉的刀柄让他想起匈奴地经年不化的积雪。

那他也可以呢!他也想去打匈奴!他会和舅舅一样的!

在旁的霍彦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的虎口处也全是裂痕冻疮,与卫青的相似,如何涂都涂不好的。

世人皆在卫青护佑之下,唯独霍去病一力向前,要争得一席并肩。

霍去病的眼总灼烧着火。

夜雨渐急,打湿了殿外新栽的花。霍彦望向南方星空,那里似乎正划过一道耀眼的流星。野心勃勃,冲劲十足,铮铮昂扬,在这个弥漫着兰膏气息的春夜,属于霍去病的时代,正蛰伏在天子剑折射的星光里。

第76章 胡饼

卫青斩首俘虏多少人取决于他见到的匈奴有多少,他打的一向是灭国战,讲究的是人过脱衣,雁过加餐,牛羊过就系颈拉走。所以霍彦从来不担心他舅舅打仗会赔本,因为是真赚啊,说白了,中原地区的硬通货是粮食,而在草原,马是养来用于打仗的,硬通货是牛羊。他舅舅这一战把匈奴右贤王部所有匈奴人的棺材本和老婆本都拉回来了。

刘彻在意这些,是因为这些全部都会化成他这个皇帝的功绩,霍去病在乎这些,是因为这些是他的目标。但这些匈奴人死多少,说实在的,霍彦是不在意的,虽然他知道匈奴要打,但在他这个贪利的人看来,就算天降殒石把匈奴人都砸死了,总归他也没占什么便宜,也算不得兴趣,甚至于这些俘虏没有牛羊重要。大司农署那边的老狐狸们比他懂,故而一听几百万头牛羊,脸都笑烂了。

在双方大规模用兵的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抢得多,耗得少,就凭这点,卫青已经死死拿捏了他们这群搞钱搞粮的。

卫将军真是神仙人物,不枉他们这几个月坑蒙拐骗,毒计频出。

自古以来,别说什么自古以来,就只说纵贯古今,管钱的最抠,但是管钱的青眼你绝对是真给钱。

就像现在霍彦说把上次白鹿币的钱分七成划给卫青时,众位抠门精也笑盈盈的,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平常因为哪个部门多划点钱要杀人的凶残。

匈奴地。

胡天的二月风还是烈的,沙粒子打在牛皮帐上,营帐里混杂着腐草与血痂的气味。

“老韩!”帐帘突然被掀开,公孙敖满身冰碴闯进来,他的脸上全是傻笑,露出了两排蹭亮的大门牙,"大将军要巡营!"

帐外朔风卷着雪沫,卫青从后头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让他到一边去,凭白在这里堵门。胡地这天很冷,他的银甲肩头的红缨上结了冰棱,离近了伤兵营帐,尽管鼻子冻红了,他还能闻到浓重的酒味,间或杂着三七粉,黄连水的苦味。

这个营帐与汉军其他的营帐不同,营帐顶部和侧面开出了多个通风口,似乎又起风了,苦味散了些,轻薄的布帘一荡一荡。卫青一一看过伤兵们,与穿白衣的医者微笑示意。

来来往往穿梭着的是霍彦来信说的淳于缇萦这些年收的弟子,十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人人都穿着白色的素布依着年纪大小,分布在急救区、重伤员区、轻伤员区和康复区。

这些人是霍彦连着修蹄师用商路快马加送过来的,手里揣着刘彻给霍彦的玉牌,一路上在他们的后方,自己搭了个白棚,忙前忙后的救治伤员,霍彦让人送的几十车的酒精,为了怕摔,全用铁包瓷给运了过来,但那酒一来,味还是散得远。公孙敖本来以为是喝的,还想着偷摸着尝一口,谁料酒刚到,全拉到伤兵营,被这些小巫医不要钱往血淋淋的伤口上浇,他一问,孩子说消毒救人,他再不敢问了。

能救人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哪能祭五脏府。

公孙敖想着,就嘿嘿笑着,一屁股坐在了康复区的韩说①的小木床上,跟只大熊似的,指着人家的肋骨处道,“老韩,你这箭伤位置倒是巧,等回了长安,去东市找王铁匠打个铜扣,保管小娘子们抢着看。”

小折叠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叫,韩说翻了个白眼,“滚!”

公孙敖不滚,就说他这条命是霍彦的人救的,霍彦是卫青的外甥,那就是卫青救的,卫青是他的弟弟,四舍五入韩说就是他救的,哪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韩说想让他滚。

他俩口上花花时,一个少女穿着一袭白衣,看过韩说的床号,又翻看了一下绢布下韩说的伤口,刷一下拿出炭笔,掏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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