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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谢定夷道:“你知道宁竹知道多少吗?”
宁竹从十六岁到她身边,已经跟了她十余年了,知道的东西丝毫不比宁荷少,甚至还对谢定夷排兵布阵的习惯了如指掌,但凡她在山庄旁多布几个暗哨,或者让宁荷所带的队伍再靠近几里,保不齐就会被她发现,她又无法预知对方会在最后关头反戈,自然只能用自己作饵将其引入圈套。
她曾经真是全然信任过她,却没想到又是最亲近的人给了她最深的一刀。
“没有战事是不死人的,静川,”她平静地说:“我每次出征前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但老天还是让我活到了现在。”
听了这话,沈淙闭了闭眼,原本还努力克制着的情绪在她的平静中全然溃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抬了抬手,又放下,弓着脊背弯下了腰,把额头贴到了她的掌心里。
几息过后,滚烫的泪水沾染了她的指腹,谢定夷就着这湿意蹭了蹭他的脸颊,说:“现在怎么这么爱哭啊,静川。”
他沉闷的声音犹带哭腔,说:“都是你的错。”
又成她的错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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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三四天后,谢定夷的背伤逐渐向好,起码是能挪动了,一行人就赶紧离开了这座山间小屋,趁着夜色进入了皇陵寺。
寺中虽然环境简朴,但至少铺被炭火一应俱全,沈淙都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对这样的房屋满意,安置好谢定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
衣服仍旧是简单的布衣,发间也没有什么赘饰,他理好头发走出来,挽起袖子给炭笼中又添了两块炭火。
谢定夷正趴在床上看文书,翻过一页,余光扫到他的身影,侧过脸来,笑道:“这衣服真挺适合你的。”
沈淙懒得理她,加好炭火站起身,说:“一点都不舒服,你喜欢你穿。”
谢定夷说:“我也想啊,这不是动都动不了。”
沈淙走到她身边,说:“回去之后陛下得赔我几套衣服,还有首饰。”
谢定夷闷笑出声,道:“这有何难,我直接带你去我私库里挑便是了。”
“真的?”沈淙这边已经放下了帷幔,凑到她身边,说:“随便我挑?”
谢定夷仰头在他唇角碰了一下,道:“君无戏言。”
“说话就说话,你别乱动,”沈淙脸色微变,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唇,说:“不许。”
他神色严肃,语气认真,硬是等着对方点了头,才敢松开双手爬上床,掀开被子同谢定夷躺到了一起。
时至深夜,她手头的文书也差不多看完了,便合起来放到一处,沈淙替她整好,回过身来半拥住她,问:“还难受吗?”
她的背伤每次换了药都不舒服,就像是时时被虫子在啃噬,又痛又痒,根本睡不着,但沈淙不让她动,每回就把她揽在自己怀里,用微凉的指腹一下接一下在伤口上轻抚而过。
谢定夷道:“今日好些了,睡吧。”
沈淙嗯了一声,但还是不放心,伸手探入她的衣襟摸了一会儿,约莫一刻钟,怀中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地靠在他怀中。
厚实的棉被盖住两个人严丝合缝的身体,无法透进一丝寒意。
第71章
谢定夷人虽然因负伤而暂留梁安,但手上的消息并没有断过,日前,庆云邑民乱初平,吾丘寅所带的三万人马已不足九千,全都被方青崖逼至了位于四州交界处的岑里湖畔,相当于彻底进入了池州水师的包围圈内。
除此之外,于西羌南境突围的淳于通一行人也出现在了庆云邑,但据无相卫的密报所言,他们并未发现有关于淳于通本人的踪迹,倒是和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几个将领实打实地照了面,这些人全都一副普通商户的打扮,藏匿在岑里湖畔一个小镇的客栈内。
“前有布防营,后有池州水师,吾丘寅定然是逃不掉了,只是城中还有不少百姓,如果强行攻城,极有可能误伤,”宁荷向谢定夷细细禀报庆云邑如今的形势,问道:“陛下,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薄薄的一扇屏风后,谢定夷正盖着被子趴在床边上,胸前的枕头托着她的下巴,两只手往下一垂,翻过小几上的密信,道:“原本这场民乱就是因为他煽动百姓闹起来的,若是强行攻城,怕是又要没完没了了。”
宁荷道:“吾丘寅一向狡诈,退守的时候还沿途劫掠百姓的钱财和粮草,如今穷途末路,未免不会用无辜百姓做挡。”
“他越不择手段,对我们就越有利,”谢定夷伸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轻飘飘的字,道:“用贺穗的名义去晋州调弩机营援庆云,先封城中的水井和粮道,困其三日后再布防,实在不行就把城内搞得乱些,攻城的时候在后方留一队人马,尽量先引导百姓撤出。”
她把文书交给宁荷,道:“还是和先前一样,若是能抓到吾丘寅,杀无赦,不必活捉。”
宁荷点头应是,接过文书后疾步退出了屋内。
屋门开阖,替谢定夷去拿药的沈淙也正好回来,二人见礼后错身而过,沈淙迈步进屋,将药碗连带着漆盘一起放在了谢定夷面前。
“信……”小几上还放着一叠密信,谢定夷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一下,没挡过,只能收回手,任由他把漆盘压在那些密信上。
沈淙仿佛没看见她无奈的表情,捧起药碗蹲在她面前,说:“喝药。”
谢定夷有些烦躁,维持着趴着的动作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未说什么,眼中便映进一张清透脱俗的玉容颜。
他今日没有用簪,长长的乌发编成了一个发辫垂在身侧,细碎的额发被绕在耳后,显得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再兼之他现在蹲在她身前仰头看她的姿态,竟意外的透出几分……乖顺。
只看了一眼,谢定夷便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只好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一张帕子就流畅地凑到了唇边,沈淙替她拭干净药渍,问:“陛下想说什么?”
谢定夷说:“朕没说话啊。”
见她装傻,沈淙反倒有些想笑,微微抿唇忍下,维持着替她擦拭的动作往前倾了倾身,仰起头,在她唇上快速地印下了一个轻吻。
亲完后,沈淙也没去看谢定夷的反应,收回帕子放好碗就站起了身,只是还没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牵住,他回头去看她,声音轻缓,问:“做什么?”
谢定夷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漆盘底下,道:“……信。”
沈淙愣了一下,伸手一探,才发现漆盘下有一封信被自己不小心夹带在了指尖,脸色瞬间一红,忙将信取下塞还到了谢定夷手上。
他正想快走,可谢定夷握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