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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连呼吸声都不再能听到。

“这是什么?”萧渡水好奇地问,刚刚一瞬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落下来了,把他们和整个世界都隔开。

“屏障,”尘远说,“很久以前老鸣蛇教我的,说是天上总有人在看,怕被发现的时候就用这个,就没人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了。”

“我知道,”陆朴怀说,“我一直都知道。”

陆朴怀的来历其实挺玄幻的,萧渡水偶尔听尘远提过两句,他似乎并不只是隔壁山头叫不上名字道观的二师兄那么简单。

他和天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神啊、仙啊什么的,有着相当直接的联系,但更具体的尘远没问。

“那你不说?”尘远指着他,“你就看着庄骁每天晚上想父母想得整宿睡不着你就爽了是么?”

“……对,”陆朴怀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萧渡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带到后头表情僵硬的陆权夏,没忍住招招手让他过来坐:“他俩说气话呢,别搭理他们。”

原本还能朝上两句的二人因为萧渡水这句话,剩下的那点儿气都散了,尘远往院子里石凳上一坐,长叹了口气:“所以庄骁不能和他父亲相认,对吗?”

“这一点庄骁比你们聪明,”陆朴怀说,“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在见到大师兄的第一瞬间,庄骁没有急着扑上去认亲,他还记得,自己父亲是因为做错了事被惩罚才到人界投胎轮回的,如果他这么贸然上去认了亲,出现意料之外的事他承担不起。

“他父亲的轮回次数是被天帝定了数的,如今连一半都不到,按理来说,他还要经历上千年才能重返天界,”陆权夏说,“但他的兄弟们想了个办法,让他在这一世就结束轮回,如果刚庄骁冲上去喊了声爹,让陆枕书想起来什么,那就完了……”

陆枕书。

庄骁他爹这一世叫陆枕书。

“这事儿我和庄骁悄悄说过,他已经知道了,”陆朴怀说,“也怪我,没想到他今日就出关,也没想到庄骁能正好和他碰上,差点坏了大事。”

“你怎么说的?”尘远指了指天。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屏障,”陆朴怀翻了个白眼,“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好好儿安慰一下庄骁吧。”

说完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陆权夏来赔礼道歉的,让陆权夏进了屋,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挺久没出来。

也是从这以后,庄骁去道观的次数变多了,和陆权夏也更加熟悉起来,两人不再见面就打,偶尔也能坐下来说两句话。

陆枕书出关必然是修炼上有所突破,这种突破导致的法力提升很直观地反应到了庄骁身上,也或许是年岁到了,反正具体是因为说不太准,但庄骁开始做梦,而且梦中的场景十有八九开始成真。

老树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天象和未来一直都是不可预测的,但如果庄骁能,那就说明庄骁离死不远了。

这话让庄骁莫名其妙焦虑起来,不是焦虑死,而是焦虑自己父亲到底能不能在这一世脱离轮回,回到神君的身份。

陆权夏偶尔会把变成原型的庄骁揣在胸前的兜里,一块儿去上早课,他们能在早课上很遥远地看到陆枕书,坐在最前排的位置,捧着一本蓝底儿的不知道什么书看得非常专注。

但陆权夏没和庄骁说过,他每次见到陆枕书,心底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烦闷。

就好像有个人把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放在他旁边,随时会爆炸那样。

为什么?

陆权夏有些不太明白。

但庄骁在他这样不明白的情绪里长大了不少,变成人型时已经和他一般高了,萧渡水的身体也在这样时间的流逝中,虚弱到了极点。

尘远开始不再把他每天搬来搬去,而是让他每天喝完药以后就在萧府待着,最多就是萧府的院子里晒晒月亮晒晒太阳,更多的就没有了,他太瘦弱,每次把他从房间搬到院子的时候,尘远都觉得自己会把他捏碎,不好把控力度。

但萧渡水很抗拒这样。

他千万次重复自己不要回到萧府,他想过自己的生活,人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他要循环往复的,因为同一件事而离世呢?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世的萧渡水走得不像之前数次那样突然,也或许是因为尘远头一次这样完整地陪着他走完一生,所以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他意识最模糊的时候,拉着尘远的手,有时候说我不要待在这里,你带我回大山,有时候说你下辈子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来陪着我,我不想孤零零地死。

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反而不这样说了。

他看着自己皮肤上扩散得看不见一块好皮肤的黑斑沉默了很久,他不敢想自己的脸上是不是也被这样的斑痕占据,但尘远看他的视线还是一如往常,哪怕他虚弱得路过的孤魂野鬼都能占据他的身体,然后因为身体上的斑痕过于疼痛而飞速离去,尘远也是那样平静地注视着他。

于是他说:“下辈子你不要来找我了。”

尘远端着药碗,呼吸猛地一顿,看向躲在被子里的萧渡水,没有吭声。

萧渡水也不说话,过了很久,尘远走过去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房间里很黑,萧渡水逐渐像第一世的萧时安那样见不得光了,但尘远十分准确地摸到他的脸侧,指尖一片湿润。

“别哭,”他说,“下辈子我会很早就来,很潇洒地来,你等我就是了。”

“尘远。”萧渡水的声音很轻。

“嗯?”尘远把药碗放到旁边。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喝药了。

萧渡水没有再说话。

尘远回过头,萧渡水已经不在那儿了。

他就像无数次的死亡那样,连尸体都不肯留下的,骤然消失了。

*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俞冬晓的声音开始不稳,她和萧渡水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对视上,黑色的粘液开始裹满她的手臂,她没办法松手,也没办法把匕首往上挑,甚至没办法把匕首抽出,她就这样被固定在这儿了。

“怀疑你?”萧渡水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很久的事儿了,从我接触到术士、接触到湛灵开始,我就在想,怎么可能有人无法学会某种法术?哪怕是攻击天赋最差的人,总能学会一两招体术、一两张符咒来进行防身,但术士们完全没办法操控任何具有攻击性的符咒,从那时起,我就在怀疑你了。”

“……是么,”俞冬晓笑起来,“原来我这么漏洞百出。”

“你做得太绝了,”萧渡水说,“是因为大山被毁后,你没有地方能够汲取能量了,所以才将自己的根化成银器,放在术士们身上,来保证自己的存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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