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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远起身,把庄骁从怀里拎出来,另一只手朝他伸出,“出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陆权夏和庄骁好像是真的打起来了。

他们用法术,用剑术,用各种凶狠的杀招打得天昏地暗,山都抖了几抖,但陆朴怀一直揣着手在旁边发呆,隔了会儿又开始嗑瓜子,这就代表问题不大,他们俩谁也打不死谁。

狐二和一堆其他的叫不上名字的小妖怪们跑过去看他们打架,萧渡水被尘远牵着手,缓慢地走在山路上,有不少小妖怪从他腿边跑过。

走了一截后眼前豁然开朗不少,这儿被开垦出一片平地,萧渡水看见那片地面上有淡淡的白光保护着前方的菜园,让它们不受到风雪的侵扰,冬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菜园,见他们来了也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交流。

再往前走,树木和枯草都少了些,萧渡水能听见潺潺流水声从远处传来,湖水的水是通过地下流动的,但只要离开那片湖,湖水就这样冷却下来,变成冰冷的河。

河水两岸的积雪和冰更厚些,萧渡水打了好几个滑,实在站不住,最后尘远一把把他抱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单手将他托起,紧紧搂在怀里,萧渡水垂头,只能看见他的发顶和鼻尖。

天又暗下来。

天又下雪了。

“可能有点儿吓人,”尘远忽然道,“但是没关系,我在这里,你害怕的话,可以往我怀里钻,就像庄骁那样。”

“……我没有那么小一个。”萧渡水说。

“也是,”尘远笑笑,“你小时候才爱往我怀里钻,打雷的时候,或者因为不想喝药被打了的时候,委屈巴巴地往我怀里钻,现在……”

尘远抬头看他,像是如梦初醒般晃神,萧渡水却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诡异的,近似于麻木一般的情绪。

“长大了啊,”尘远说,“长大了,挺好的,萧渡水。”

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把萧渡水被水浸透的、沉甸甸的头发都吹得扬起,他愣了愣神,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却看见了……

无数座石碑。

其实入目最先看到的是中间那条不算宽的河,河水潺潺流淌,枯草垂进河面,不时就被河水冲跑,积雪滚进河中,砂石滚进河中,万物好像都随着河流而去了,紧接着萧渡水看见了那些石碑,从最远的地方看过来,能看见那些石碑一开始是整整齐齐排放的,一排多少个都有定数,其中间隔距离也相差无几,但不知道到了第几行石碑时,石碑的摆放便骤然乱了起来,东一座西一座,有些甚至是残缺的,这些石碑越靠近他们现在的位置就越乱,萧渡水鬼使神差地偏过头,看见旁边还有一座没刻好的石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尘远放下的。

只知道等回过神来,手脚都凉得发麻了,他一抬头,尘远就那么垂着眼睛看他。

“……这些,都是谁的墓碑?”萧渡水感觉自己有些难以发出声音。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击着他,叫他难以开口。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在让他不要继续问下去,也让尘远不要开口。

但失败了。

尘远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无波,远得像从天边传来那样:“你的。”

“……什么?”萧渡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尘远半蹲下来——萧渡水还没到抽条的年纪,还是小小一个,或者也因为他平日里吃的那些东西实在没什么营养,抽不动条,总之尘远蹲下来后,正好能将他的神色完全收进眼底:“这些,这里的所有的石碑,包括旁边那个还没刻好的,都是你的墓。”

“我听不懂,”萧渡水的手指在发颤,他伸手,碰到离他最近的一座石碑,“这里,上面写的不是我的名字,你在开玩笑吗?”

尘远看过去,那上面的字很难辨认,他也不记得是自己什么时候刻下的了。

他对萧渡水的死亡越麻木,刻墓碑时就会越漫不经心,其实说漫不经心也不太对,实际上他是有些着急的,他急着去找下一世的萧渡水,他急着在这样的轮回中寻找破解之法。

更多的时候,是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刻下的。

具体是怎么个不清醒法他不记得了,只记得眼睛闭上之前自己还在老树或者陆朴怀面前,等眼睛再睁开,自己已经行走于这片墓地中。

“萧渡水,”尘远说,“这个事儿解释起来很复杂,这里的墓碑有多少座,你就和他做了多少次兄弟,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萧渡水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尘远说得很慢,每一个字萧渡水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他却没办法那么明确地理解到字词句之间的意思了,他听尘远讲述那些前世的故事,讲述他们是如何发现萧时安在用药给自己换命的,又是怎么加入,准备将他救出这场轮回的。

那么多年下来,尘远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会儿说出来,只能精简出一句:“你和他的命数捆在一起,他死你就死,只要他发现你没有喝药就会察觉到异常,然后自杀,带着你一起死亡,走入下一次轮回,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萧渡水不说话了,他这次连张嘴的想法都没有,只是那样愣愣地看着墓碑。

地面下埋藏的,是他自己的,无数具尸骨。

尘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起身,平静地等待着萧渡水接受这一切。

这么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这件事,只要萧渡水问,他就会回答,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会先去问问陆朴怀之前自己有没有告诉过萧渡水事实。

他应该是记得这一切的。

但或许是将灵体分割回山中太久,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了,很多事情都要陆朴怀或者庄骁去记住,而他只记住了一件事。

他要救萧渡水。

说起来也很奇怪,萧渡水只是八岁时会上山,摘果子,然后离开,后续不会再和大山产生任何的联系,但尘远就是蹚进了这趟浑水中,把自己处于救世主的地位。

明明可以不蹚的,他是可以坐视不理的。

但……

尘远皱了皱眉。

以前是不是也有人问过这样的话?

是不是也有人问过,你为什么非得去在意萧渡水的死活?

……算了。

尘远将视线重新放回萧渡水身上。

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天色又暗了不少,尘远叫来狐二和冬晓,在这边支上篝火,从河水中捞了几条鱼出来吃,等鱼都快烤成碳了,萧渡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呆愣愣地望向尘远。

“这就是我要喝药的原因,”萧渡水喃喃道,“这是你们的权宜之计,你们在拖延时间,减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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