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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似乎能向下俯瞰着,躯体是如何目不暇接地在飞翔中颠簸。
明明没有镜子,他却好像能看清,自己的每一个表情。
有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忍受煎熬。
否则为?什么他抬高了头颅,咬住牙关,双眼合起不敢再看前方的风景,指尖却互相绞紧。
求生本能使他想要回到地面?,想要脚下重新得到?支撑。
并不因为他害怕高空,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贪恋高空。
江意衡却只是不知?疲倦地载着他翱翔。
她是他此时此刻全部的支撑,他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不再担心?坠落的风险,不再惧怕风激荡着拂过他的感?官,更不再计较本就?不确定的未来。
等他终于回过神时,他已经靠在她的肩头,她的手缓缓抚过他脑后的发丝,口中还?哼着他不熟悉、却悠扬婉转的曲调。
又过了几分钟,简星沉才勉强恢复心?跳,能够张口发出微哑的声音:“那?是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方便他能喘得上?气:“宴会上?会放的那?种。”
“它有名字吗?”
“或许吧,我忘了。”
江意衡心?照不宣地说着谎,在他小口轻咳时,温柔地替他搓了搓后背。
四岁之前,她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
她只是每天晚上?,在听母亲为?她讲睡前故事?的时候,都会听到?床头一个八音盒里,循环同一个旋律。
后来被接回王宫,她随着父亲修习钢琴,才第一次知?道,母亲从前总爱播放的那?段旋律,来自一首民?间作曲家为?婚礼编写的圆舞曲。
她并?不觉得错愕。
她只是替母亲觉得可惜。
要把心?意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当孩子问起时,也?只是微笑着敷衍。
这不是江意衡想要的。
她固然不是她的父亲,但也?绝不希望少年像她的母亲那?样,在漫长的伪装中,逐渐变得陌生。
口中的圆舞曲不断重复,轻快的调子好像没有尽头。
这本是一首不被贵族看好的曲目,因它节奏太过轻盈不够庄重,氛围太过俏皮不够典雅。
总而言之,与它的名字一样,难登仪式感?极强的王室婚礼。
可江意衡并?不在乎婚礼。
她清楚,那?只是表演的一部分。
在这场表演彻底落幕以前,她只是需要像每个演员那?样,做出符合期待的模样。
即便那?只是伪装。
即便那?只是假象。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他。
所有风险都必须控制在最低,她必须有完全把握,才不会浪费这一次机会。
而少年注定不会在场。
他会留在位于D区的这处灰色地带,在多方庇护之下,等待来自她的讯息。
可至少,她还?能在表演进入白热化阶段之前,为?他亲自哼唱一曲由她为?他们挑选的圆舞曲。
然后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舞台上?,踏步,旋转,目光辉映。
一曲终了,她将人揽入怀中,吻了吻他因困意来袭合起的眼眸。
“给我三天时间。”
指尖轻轻刮过他重新变得丰润柔软的双颊,江意衡俯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许下承诺,“我会摆平一切。”
*
言均和刚从舞台回到?化妆室,就?撞见王储殿下懒洋洋地倚在墙边。
“您还?真会挑时间,每次都赶在晚上?找我谈事?,这可让我怎么好好休息。”
他微微摇头,径直坐在梳妆椅上?,却不急着为?自己卸下舞台妆容,只是照例将怀中的应援花束搁在一旁。
从镜中,他一眼望见江意衡手中的信封。
“您这次,又有什么协议需要我补签?还?是说,您专程前来,是为?了撕毁之前的协议?”
江意衡抬手拂眉,不以为?然。
“婚礼就?在三日后,那?可是我亲自定下、告知?整个中心?区的日子,我怎么会现在反悔?王储的信誉,难道是什么可以儿戏的事?情?” 网?址?F?a?布?y?e?í???ü?????n??????????????????
“这我可不清楚。”
言均和看着镜中,夸张的舞台妆容将他原本的面?容细节变成一张浓烈的面?具。
“我从来都不了解殿下。我甚至,都没我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
“有言总理?那?样野心?勃勃的父亲,我甚至很?惊讶,你?到?现在还?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江意衡顺手往墙上?拍了拍信封,“我这么晚来找你?,当然不是为?了搅扰你?清静。事?实上?,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能让你?永远清静的方案。”
镜中的面?具定格片刻。
言均和挑眉看她时,那?副王子般的尊容捎上?警惕:“就?因为?我做了父亲的帮凶,您现在,就?要灭我的口?”
目光落到?江意衡拆开信封的动?作时,他几乎发出自嘲的冷笑:“这信封里,难道是殿下对我家族的补偿?”
江意衡看着手上?那?一叠文件,微歪过头,好奇地反问他:“你?又不是那?种需要牺牲自己为?家族谋求后路的人。你?太高傲,不可能为?任何人埋没自己。过去这几个月,我似乎还?要多谢你?配合我的表演。”
她踏出清晰的脚步,不紧不慢踱到?他身后,指尖拈起一本护照和一张飞船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想不想,以言均和之外?的身份,活下去?”
第58章 纠缠至死,也没什么不好……
江意?衡清楚地看到,镜中那张盖着厚重油彩与粉底的面容沉默了足足十秒。
十秒过后,言均和却重新端起那副完美无瑕的面具。
“殿下对时局的判断,真是令人佩服。”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您都已经把婚礼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指望我主动出局,舍弃家族的支撑,独自一人流落在外?”
他望着镜中的王储,轻轻摇头:“这不像是一个王储未婚夫应该做的事。”
“但?言均和会。”江意?衡直呼他的本名,不急不缓。
“诚然,公众眼里的王储未婚夫,能忍受一场无关感情、纯为利益的婚礼。只要还有?人在场,他就绝不会淡出舞台灯光。”
“诚然,王子?需要被托举,也需要光环和他人的注目。”
她毫不避讳地望着镜中那双狭长的眼,“可我理解不理解,与你是否能与自己?和解,并没有?必然联系。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江意?衡着重念出最后那四个字。
“你也算是当了四个月的王储未婚夫。”
她从容得仿佛评论家在指点一出戏目,“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