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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床架甚至会吱呀作响。

从前不觉得,江意衡现在回想起来,却忍不住怀念过去那些夜晚,她可以穿着细腻亲肤的真丝睡衣,躺在两米宽的松软床垫上,数着窗外星光。

总好过坐在寒风呼啸的黑暗里,与另一个人平分局促,近乎凝滞地期待长夜快些过去。

一宿无眠。

江意衡清楚地记得,少年夜里捂着被子打过几次喷嚏,也记得他咳过几声,甚至记得他小心擤过几次鼻子。

合着这位名义上的救命恩人,一到晚上,是专门来折磨她的。

天亮以前,简星沉早早就起来叠好薄被,塞到床下。

他重新烧了热水,而江意衡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身上裹着他姥姥传下来的花被子,眼下浮着两片阴影。

床头那板止痛药拆了三片,还剩三片。

一片管六小时,他想,她今天至少不必担心疼痛。

简星沉披上外套正要出门时,江意衡却喊住他。

“去弄点药。”

她听起来,比她看起来要有精神。

“伤口,还疼吗?”他问得忐忑。

江意衡不以为然地撇起嘴角。

她可不是怕疼的人。

虽然不曾经历这样的外伤,但以前在军中训练,也是真刀实枪地磨练过几个月。

“你一晚没睡,当我不知道?”

这是……在关心他吗?

少年青肿变形的脸上浮现茫然与腼腆。

江意衡旋即泼了他一头冷水:“你睡不着,会影响我睡觉。”

简星沉轻轻“啊”了一声。

他低下头,目光被碎发掩盖。

也是。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被别人揍了,为什么要关心他疼不疼。

简星沉搬了几块铜板放上三轮车,骑去老地方换药。

这里是贫民窟人尽皆知的“黑市”,包括止痛药在内的一系列药品,都被季老板一人垄断。

他并不缺钱,在贫民窟,钱远没有物材来得有价值。

本地人别无选择,只能拿着从垃圾场筛出的优质回收品,来这里以物易物。

“又被人打了?”

季老板中年发福,在贫民窟算得上身形富态,说话时,语气甚至带着点和气。

简星沉没出声,只把捆好的铜板递去。

季老板接过物材,戴着铜戒指的手反复摩挲:“纯度不错,刚好可以给我家孩子打个手环。”

他满意地收下,翻出一盒止痛药递给少年。

“我听到风声,中心区那边有人过来,不知道在调查什么。你去垃圾场的时间比别人都早,帮我留意下,最近有没有外区才能见到的高纯度金属。”

他微笑着露出一颗铜牙,“我可以给你熟客特惠,比平常高两成的收购价。”

对季老板这样吝啬的人而言,这几乎是破天荒的让利。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对他刚才的提议心动。

简星沉点头知会,收好药,打算去隔壁弄点吃的。

可他突然想起,江意衡不喜欢营养液。

他握住车把,犹豫着该买点什么,路边却传来一阵咔咔作响的机械声。

一个男人骑着小摩托缓缓驶过。

车尾绑着几件简陋的狩猎工具,还有一只灰头土脸的白脖子野鸡。

少年踩上踏板的脚顿了一下。

入冬前肉源紧缺,肉价水涨船高,一只活禽足足抵得上他半个月的菜钱。

他或许是买不起。

但如果,他自己去抓呢?

简星沉拨响车铃,朝对方挥手:“请问,这野鸟是从哪儿来的?”

第5章 这么腥,你自己喝

“你说这个?”

男人停下摩托车,指了指绑在车尾的野鸡,“是在老林子那边,挨着湖的地方捉到的。怎么,你也想给媳妇抓一只?”

简星沉摸着脑袋,有点局促:“就是,一个认识的人。”

男人哈哈一笑:“那你可得抓紧了!过冬前的野鸡个顶个的肥,去得晚,就让人逮光喽。”

*

贫民窟环境贫瘠,树木歪瓜裂枣,连天上经过的大雁都不屑于在这里歇脚。

野鸟,是当之无愧的稀缺品。

不过,前人的成功好歹给了简星沉一线希望。

循着对方提到的方向,少年顺利摸到了那片林子。

可他一看到稀稀拉拉的树木,顿时犯了愁。

他根本,就不会捉鸟。

更别说,高纬度地区的冬天尤为寒冷。

他每天骑几小时三轮车,为了保暖,身上叠穿好几层衣服,从贴身的棉毛衫、毛衣、小夹克再到外套,整个人裹得比粽子还厚实。

骑车倒还抬得起腿,可要是捉鸟,这身行头就很累赘了。

简星沉每次刚发现野鸟的踪迹,还没来得及上前,这身笨重的穿着就会先一步泄露他的踪迹。

他索性卸了手套和围巾,还把外套也一并褪下,堆在地上。

冷风穿过枝丫,划过他的脖子,沿着脊背毫不留情地一路往下,把他冻得直哆嗦。

可身上那些未愈合的伤口也在低温中逐渐麻木,他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趴在野鸟出没的灌木边,完全是凭着生涩的本能守株待兔。

他有耐心,也有毅力。

可他没忘记,昨天晚归时,江意衡脸上嫌弃的表情。

他不想再被嫌弃,所以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早一点带着战利品回去。

或许他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惊讶。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

简星沉套着单薄衣裳,满怀期待地伏在枯黄的草丛里,冻红的手指扣在地上。

他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好在,这并不影响他分辨四周的风声,枝叶的轻响,还有鸟爪落地时的细微动静。

可他远不如野鸡灵敏。

每当他稍稍靠近,它们总会扑着翅膀,瞬间飞离。

他起先还纳闷,别人是怎么抓到的,旋即想起,摩托车尾挂着一张网兜。

早知道,他也应该从垃圾场捡一张网。

简星沉看向手边。

口袋里还有一把之前漏下的小米,一捆废弃的塑料绳子。

而他褪下的外套,也勉强能用来罩住野鸟。

日渐西沉,林间的光一点点暗去。

他捉鸟的运气并不见好,又不甘心空手而归。

直到一缕斜阳从枝头穿过,落在地上。

那儿,一只野鸽正在慢悠悠地觅食,还毫无防备地咕咕叫着。

*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江意衡正借着昏黄的灯光,随手翻动少年的课本。

她一抬眼,就看到简星沉顶着一身泥灰从门后出现,脸上的伤不减反增。

“你今天,又挨打了?”

少年却摇摇头,默不作声地从背后拎出一团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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