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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薄红的泪眼不解地望向他。

时璲伸手掸了掸被沾湿的衣襟,笑道:“叫你去哭一场,那水不就涨回来了?”

畹君又羞又恼,抬手打了他一下。时璲不躲不避,服服帖帖地挨了她的巴掌,把旁边的兵卫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是否该上前打扰他们。

时璲察觉来人,敛下笑意转头望向他:“什么事?”

那兵卫忙走上前,递过来一方油纸包:“大人,你要的东西买来了。”

畹君好奇地望过去,时璲便将纸包递到她面前:“百福轩的乳酪酥,专门让人给你买的。”

畹君怔然,时璲见她没有伸手接,干脆拆了纸包,从里面拈起一小块乳酪酥递到她嘴边,畹君只得张口接了。

时璲看她腮帮子鼓鼓,不由笑道:“在军中可是只有伤兵才有加餐的待遇。知道你受了惊吓,吃点好吃的补偿回来。”

畹君好不容易把口中的乳酪酥咽下,秋水含嗔地望着他:“那也该是你加餐,我又没有受伤。”

时璲展臂将她搂进怀里,转过手背望了一眼,不以为意道:“被火燎了一下,有什么打紧的。我的宝贝没事就好。”

畹君心跳停了一瞬,仿佛有一股暖流自心头漫向四肢百骸,暖意涨得快要满溢出来,却又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

她慢慢地低下头去,将眼睛的酸意眨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哄小孩子的方式对我。”

时璲一怔:“为什么说这是哄小孩子的方式?”

畹君也说不上来。

可是在家里,云娘会摸佩兰的头,会亲佩兰的脸蛋,会把好吃的都留给佩兰,会把佩兰放在第一位。

这些待遇都是妹妹才有的,那可不就是哄小孩子的吗?

她别过脸,倔强地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哄了。”

时璲皱起眉头,扣着下巴将她的脸转起来,强迫她与之对视。那双漂亮的长眼睛里不辨喜怒,正幽沉肃慎地审视着她。

他缓缓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真的喜欢我吗?我觉得,你从来没有真的在心里接受过我。”

畹君心中凛了一凛,垂下眼帘挡住那刀锋般的、仿佛要剖开她心扉的目光。

其实不是不喜欢,是害怕。怕自己习惯他的好,怕一旦沉溺在其中便不愿醒来,她情愿时璲对她坏些。

可是在这春夜良宵里,她没办法说出违心的话,她宁愿沉默,也不想欺骗他。

长久的沉默里,久到她都觉得无法收场的时候,时璲忽然松了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仿佛撞在她心里,“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我们慢慢来。”

畹君又有点想哭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却被他捧着下颌将脸仰了起来。

“别哭。”他低下头去吻她的眼睛,“看到你掉眼泪,我心里难受得要命。”

“谁哭了?”畹君强笑着打了他一下,“今天多开心啊。”

她心底有个极轻的声音说道:能跟你一起出来看灯,我很开心。

时璲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脸慢慢低下来。

畹君心里一慌,这还是在大街上呢!正欲推开他,想象中的吻却没落下来,而是在她唇角轻轻一吮。

她扬眸,正对上他抬起脸,花光灯影重新洒在那张清俊的面庞上,殷红薄唇上沾着的几许糕点细屑分外显眼。

他舌尖轻轻一扫,将唇上的细屑抿入口中,似是回味了一番,方微微笑道:“还说已经长大了,怎么吃东西还沾在脸上。”

畹君赧然地红了脸。

此时远处传来戌时的钟声,她忙拽起他往外走。

时璲任她拉着前行,淡笑道:“去哪里?”

畹君头也不回:“亏你还是金陵人,难道就不知道上元灯节的重头戏么?”

“愿闻其详。”

她讶然回头:“你真不知道?正月十六晚是灯会的最后一天,办灯市的商号会抬出‘灯魁’,那是整个元宵最漂亮的花灯,听说光是制作便要花上三个月。灯魁一点上,整条大街琉璃光透、灯火辉煌,只消看上一眼便不虚此行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说这话时眼中闪着璀璨的光芒,仿佛那灯魁已在面前点亮了一般。

时璲倒来了兴趣,拉着她快步往前走:“这么喜欢,买回去让你天天看。”

畹君忙拽住他的手道:“你以为灯魁想买就买呀?”

时璲一挑眉,这金陵城还有他买不到的东西?

只见她煞有介事道:“每年多少豪富为灯魁争相竞价,就是为了买个好彩头。那灯魁没有几百上千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时璲失笑:“我还以为要过五关斩六将呢,敢情就是花点银子?走,今晚这灯魁必须放你床头。”

畹君见他步若流星,没有半分犹豫的样子,竟不似在说笑,当真要把灯魁买下来送她。

她忙又拽停时璲,口中道:“等、等一下。”

他定住脚步,半回过头来看着她。

畹君半颔螓首,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有那银子买一盏灯,还不如把银子给我呢,我……我还能给你说两句好听话,岂不比买灯划算。”

“当真?”

畹君连忙点头。

时璲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罢,他转身往后走去,清逸的身形顷刻隐在花光灯影里。

她立在街边等了一会儿,见不远处有一个挑着货担的老婆婆,正时不时地朝街边的馄饨铺子张望。

畹君猜她应当是腹中饥饿,又舍不得银钱,便顺手将那包乳酪酥送给了那婆婆。

那婆婆双手接过油纸包,千恩万谢地走了。

待时璲回来,不经意间往她身上一扫,随口道:“给你买的点心呢?”

畹君面不改色:“吃掉了。”

“吃掉了?”时璲轻嗤一声,“拿去赏人了吧?”

畹君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不悦,只得解释道:“我不是不重视你的心意,只是……只是我出来之前已经用过晚膳了,也再吃不下旁的。正好那老婆婆饥肠辘辘,把点心送给她吃,两个人都念着你的好,岂不美哉。”

时璲没说话,乌浓的双眸错眼不眨地凝视着她的脸。

畹君被他盯得发毛,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问道:“你生气啦?”

时璲摇摇头,忽然道:“你真是一点也不像谢府台的女儿。”

畹君莫名心虚。

她毕竟不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千金小姐,没办法做到谢四娘那样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

她承认她爱财她较真,她还有些泛滥的同情心。她小家子气,她知道跟时璲相处久了他迟早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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